說完這些,斐朱馬上回到了工作的狀態。不一會,他就又給梅洛蒂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麵。


    “梅洛少爺這是給您重做的一碗,我多放了叉燒,小心燙~”


    “謝謝~”


    看著心心念念的拉麵終於端了上來,梅洛蒂趕緊拿起碗筷,品嚐起那油脂覆蓋的筋道麵條。


    徐建生也是在同一時間動起了筷子。與上次幾乎一模一樣的麵條入口,濃厚的油脂與清爽辛辣的蛇蒜在嘴裏融合爆發開來。


    明明吃起來有股子野獸的腥膻味,但就是能讓人一口接著一口,根本停不下手中的動作。


    徐建生的飯量明顯比梅洛蒂大的多,吃完了麵前這一碗重油重鹽的猛獸拉麵還是有點意猶未盡。


    他瞅了一眼牆上的菜單,那裏掛著幾個寫著新菜品名稱的木牌。


    “老板,這個叫香草噗咩三明治的菜是什麽料理?”


    “嘖。”


    徐建生的聲音引來了斐朱不太明顯的咂嘴聲,看起來對方對自己非常反感的樣子。


    “看起來你不知道,噗咩是我們豐藍半島特有的造物。喏,那邊架子上烤著的就是。”


    隨著斐朱的一指,徐建生看向了廚房中的一個小烤架。


    上次徐建生來時就注意到了,明明現在的人們都使用著更加便利的晶能爐灶,但這個烤架卻是用的木炭生火。上麵放著一層燒烤網,有且隻有一塊方磚大小的白色物體在上麵被炙烤著。


    “額......這個是.....脂肪?”


    “當然!這可是上好的噗咩油脂!怎麽樣,要不要來一份嚐嚐?”


    看著這塊白花花的脂肪,徐建生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在清淨森林的時候他其實吃過影狼的脂肪,到現在想起那種又油又腥直衝大腦的味道也會是有些反胃。


    不過聯想到斐朱獨特的廚藝,他最終還是要了一份。


    “來一份吧。”


    “好嘞!香草噗咩一份——!!”


    隻見斐朱踩了兩腳烤架的風鼓,升騰的火焰立刻將那塊脂肪包圍,發出滋滋的聲響。


    一股奇異的香氣也是在此刻蔓延開來,不同於店內那種近乎凝固的油脂氣,而是種溫和獨特的淡淡清香。


    不一會,斐朱用一把鋼叉將那塊脂肪叉起,靠近火焰的一側像芝士一般呈現出了融化的狀態。


    看到火候已到,斐朱拿出早就備好的黑麵包從中切開,然後用勺子擓下一大塊融化的脂肪澆到上麵。


    最後就是撒上一點點的綠色碎葉,徐建生認得出,那是在店門口種的類似於香菜一樣的植物葉子。


    正當他等待著斐朱做出下一步工序的時候,那塊夾著白色脂肪的黑麵包已經被端到自己的麵前。


    “香草噗咩三明治,請慢用——!!”


    “嗯?這就....做好了嗎?”


    徐建生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麵前的這道料理,狐疑的看向斐朱。


    “當然了,不然我會端給你嗎?”


    “但是這個脂肪.....就....就這麽幹吃?你不覺得有點生嗎?”


    “蛤——?誰吃熟的啊?你難道在故意刁難我嗎!?”


    “不是.....”


    徐建生再次瞅了一眼麵前的“香草噗咩三明治”,難道自己真的要吃這種半生不熟,就撒了一點點香菜的脂肪嗎?


    甚至有一瞬間,徐建生覺得斐朱是不是在故意整自己。不過看著他理所當然的不像是裝出來的眼神和無動於衷繼續吃著拉麵的梅洛蒂,徐建生咽了一口唾沫,抄起這塊半生不熟脂肪三明治一口咬了下去。


    “嗯——!”


    舌齒接觸到白色脂肪的瞬間,預想中的腥膻膩味並沒有出現。


    這半融化的脂肪沒有什麽嚼勁,隻有輕輕一咬就斷的程度。下一刻,濃鬱的乳香浸透了徐建生的味蕾。這是沒有任何侵略性的溫柔味道,是會讓人產生滿滿幸福感的和諧香味。


    先前殘留在嘴中的油膩味非但沒有將其掩蓋衝淡,反而是被徹底的洗刷,融於這充滿包容力的脂肪中。


    再加上黑麵包的苦澀和香草所帶的獨特風味,令這道簡單的料理上升到了極其美味、美味到會讓人忍不住發出讚歎的程度。


    “真是太好吃了!這...真的是脂肪嗎?!!”


    “哼,我當初可是花了整整兩個月研究。也就是最近市場上來了一批,不然想吃還吃不到呢~”


    “哦?這還是種稀有的造物嗎?”


    “以前的豐藍半島上遍地都是,不過因為相當美味,而且對人類沒有任何防備,早在十幾年前就瀕臨滅絕了。最近不是出了個什麽叫“飛升殿堂”的新遺跡嘛,有人在裏麵發現了不少噗咩群。”


    “記得離開時有第三層的升降梯被發現的傳言,應該就是從那裏找到噗咩的吧.....”


    聽了徐建生的話,斐朱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趕緊向徐建生問道:


    “徐先生,聽說你也是冒險者來著?”


    “是這樣沒錯,有什麽問題嗎?”


    “那個,這道香草噗咩嚐起來很不錯是吧.......”


    等到徐建生與斐朱聊完天,梅洛蒂正好吃完,和徐建生走出了店裏。


    吃飽喝足,享受著溫柔海風的吹拂,梅洛蒂很是自然的挽起徐建生的胳膊。


    “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呢~那麽接下來我們要去那裏玩好呢~”


    “抱歉,梅洛。”


    走著走著徐建生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抽出了梅洛蒂挽著的手臂。就在剛剛,他回想起了某些奇怪的細節.....


    “我想起來有些重要的事情,下次再一起玩吧。”


    “啊...是這樣呢,我也應該考慮一下徐先生這邊......”


    “不不不,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幹,絕對不是因為和你在一起感到無聊!聽我說梅洛,和你在一起讓我非常高興!”


    “啊!.....嗯.......”


    聽到徐建生的解釋,梅洛蒂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在臉上升起紅暈之前飛快地轉過頭去離開了。


    看到梅洛蒂離去,徐建生這才調轉了腳步,回頭朝著剛剛走出來的狂野拉麵店走去.......


    。


    。


    。


    狂野拉麵店的營業時間是上午十點到晚上十二點,可是現在明明還不到下午兩點,店鋪的門上就早早掛上了“休息中”的牌子。


    拉麵店隻有一樓對外開放,順著後門的外置樓梯上去,就是店主斐朱的休息處。


    “哢嚓。”


    仔細地反鎖大門,將窗簾拉緊到沒有任何光線透入,斐朱這才打開了房間的晶能燈將麵前的東西給照亮。


    “咕嘿嘿~~”


    他盯著麵前托盤裏的東西,發出了極其愉悅的笑聲。平常穩定自如地胖手開始不住地顫抖著,緩緩伸向麵前他所期望的東西......


    “砰—砰—。”


    升騰的興致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這下可把斐朱直接驚出一陣冷汗,他趕緊把麵前的托盤用布捂住,然後坐在原地默不作聲。


    “砰——砰——。”


    敲門聲再次響起,斐朱屏住呼吸,試圖營造出自己不在家中的假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那敲門聲卻未再度響起。又過了一會,斐朱悄悄地摸到門前,透過貓眼向外張望。


    “呼~走了嗎.....”


    “沒有。”


    “咿呀呀呀呀呀啊啊啊啊——!!!”


    身後冷不丁傳出的聲音驚得斐朱叫出聲來,他驚恐的回頭望去,看到了一張布滿疤痕的臉。


    “怎麽會是你!?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有些事情需要確認一下。”


    徐建生冷冷地道,銳利的目光監視著斐朱的一舉一動。


    “確認個雞毛!你這是非法入侵!再不滾出去我就要報警了!!”


    “報警?嗬~”


    徐建生的視線移到了他剛剛坐過的桌子上,那個被匆匆蓋起來的托盤還放在上麵。


    斐朱似乎是注意到了徐建生的視線,慌張的想要將其收拾起來。


    但他的手在碰到托盤之前,就被一隻纏滿猩紅繃帶的手給抓住,任憑他怎麽使勁都掙脫不開。


    “剛才你是故意把湯灑到梅洛身上的吧,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


    斐朱的聲音變得支支吾吾,視線也變得躲閃起來。


    “我和梅洛是同時點單的,而你卻先給不待見的我上了拉麵。而且那碗拉麵,是涼的吧?你就給客人上這樣的東西?”


    “我怎麽能讓梅洛少爺尊貴的肌膚燙傷!不是你你你.....沒有證據....的吧....再不出去,我可要叫了哦......”


    看著斐朱已經完全喪失底氣的樣子,徐建生知道自己猜對了。


    就在剛才離開拉麵館的時候,那股強烈的監視感就莫名其妙的淡化了。選擇回來看看果然是對的,這兩天監視著他的,其中就有這位斐朱沒錯。


    “你難道就是鏽鐵鎮幕後的那個人嗎,還是說,是操控血蠕蟲的那個。剛才接觸梅落是為了什麽,你難道對他做了什麽嗎!”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莫名其妙的跑進別人家裏,你是什麽跟蹤狂嗎!”


    “別裝傻!我可沒有時間和你幹耗,快說,你到底是誰!”


    雖然從表情上看不出來,但是現在的徐建生正保持著高度的緊張。麵前的斐朱不會無理由的監視自己,就算不是那兩個重量級的敵人,也很可能是他們的手下。


    現在斐朱知道自己已經暴露,說不定正裝出一副軟弱的樣子,伺機給予自己致命一擊也說不定......


    徐建生注意到了斐朱的視線所在——那個蓋著布的托盤。


    “你先前在藏什麽東西吧,就是這個。”


    他隨即走了過去,想要將其掀開。就在這時,斐朱發出了憤怒的吼聲。


    “別動它啊啊啊——!!!”


    像是自己的逆鱗被觸碰,剛才還唯唯諾諾的斐朱突然憤怒的向著徐建生衝了過來,同時右手想要從背後抄出什麽東西。


    沒有任何危險的波動或是異能發動的前兆,斐朱僅僅隻是向自己衝過來而已,但真的是如此嗎?


    “不能猶豫了!”


    徐建生已經被欺騙過太多次了,唯一學到的對抗方法就是先下手為強。他神色一凝,左手上的血紅色繃帶瞬間一鬆,對著斐朱全力揮出一拳。


    “鐺——!!”


    “嘩啦——!!”


    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房間中的所有玻璃應聲破碎。斐朱隻感到某種恐怖的東西順著自己的兩側掠過,隻要沾到一點都足以讓自己體驗死亡的滋味。


    徐建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陽光從破碎的窗戶照進,映出了麵前第三者懶散的臉。


    “喂喂,沒必要這麽著急吧,徐先生~”


    “你是....戴英瑞隊長?”


    “哦,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啊嗝——”


    麵前的男子打了一個帶著酒氣的飽嗝,然後收回了手中的劍柄。耳垂上的符紙掛飾相當具有辨識度,他就是這個豐藍都自衛隊的總隊長,被梅洛蒂叫做“吃白飯”的戴英瑞。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拳頭正印在一個木製劍柄上,沒錯,單單隻有一個劍柄而已,徐建生沒有在上麵看到任何鋼製的劍身。


    深淵之觸所附帶的力量足以輕鬆打碎一個人的頭骨,而對方竟然隻用了一個劍柄單手擋住了嗎!?


    徐建生很想大呼一句“這不可能——!”但事實就是如此,也讓他瞬間感到無比的無力。


    “好啦,我想都是誤會。徐先生,你先把那個東西收起來好不好?”


    戴英瑞用手擋在自己的眼前,隻用餘光去看徐建生的左手。聽到他的提醒,徐建生愣了一下,然後蹲下身拾起繃帶重新纏好。


    “那個......”


    一直沒有出聲的斐朱突然吱了一下,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向他那裏看去。隻見他癱倒在地,勉強擠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能讓我先換條褲子嘛......”


    剛才的動靜都快把他嚇出心髒病了,斐朱今日還沒有上過廁所,某些東西自然是不小心跑了出來。


    好在房間的窗戶都被打破,不然那股惡臭的氣息不知道何時才能散去.....


    十分鍾後,徐建生、戴英瑞和斐朱坐在一片狼藉的房間中,圍著桌子上那個被布遮蓋的托盤。


    戴英瑞率先清了清嗓子。


    “咳咳,其實剛才發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那可真是太好啦戴大隊長!!這個人他是要謀殺我啊!!!”


    “誒,斐朱老板,您這話可就不對了。”


    戴英瑞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以我這個豐藍自衛隊總隊長結合著豐藍律法來看呢,這件事情的大部分責任都應該歸咎於您才對呀。”


    “啊——!!為什麽?!你沒看到這個混蛋要殺了我嗎!!?”


    “是你先朝我攻擊的,我隻是反擊而已。”


    “屁啊!!你讓我打到了又能怎麽的,我這邊可是差點把頭搞丟了!!”


    斐朱憤恨地從身後抽出一個東西拍在桌上,徐建生一看,竟然是一柄店裏盛湯用的湯勺。


    “剛才他就是想用這個玩意攻擊我?”


    看見斐朱氣憤的表情,徐建生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做過頭了。現在正值夜黎要被議會投票驅逐的風頭上,要是身為同夥的自己殺了豐藍都的民眾.......


    “好啦,斐朱店長。您也不要生氣,徐先生是個冒險者,自然對事情要警惕許多。再說了——”


    戴英瑞懶散的語氣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是你先跟蹤別人在先吧?”


    “這個......我........”


    看著戴英瑞嚴肅的樣子,斐朱的神色掙紮了一下,然後支支吾吾的承認了。


    “是....是又怎麽樣.....”


    “為什麽?!我和你有仇嗎?”


    “怎麽可能沒有!你這個........”


    看著斐朱猶豫的樣子,徐建生再次把視線放到麵前的托盤上。就是這個蓋在布下麵的東西引起了斐朱憤怒的攻擊,到底是什麽玩意能讓一個普通人敢和冒險者動手?


    “嗯.....我覺得誤會解除的最後一步都在這個布下麵蓋著了是不是?斐朱老板,你不介意我們打開看看吧?”


    “啊....我......唉——!”


    沒等斐朱回答,戴英瑞就已經將布掀了起來,徐建生趕緊向裏望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麽寶貝。


    然後他的瞳孔便瞬間放大了.....


    不是什麽珍貴的遺器,也不是什麽施術用的媒介,更不是會暴露身份的某種標誌。


    說到底這個東西他剛剛就見過,就在今天上午.....


    “這是.....梅洛蒂的黑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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