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沒有搶到滾輪的不得不搭伴去玩別的,沒多久這幫小孩便停不下來了,最簡單的蹺蹺板都想一直坐在上麵不下來。全然忘了剛才的不以為然。這時新晴又露麵,與隨行的幾位世家公子說了幾句,邀他們到屋裏坐坐。外麵有小童和侍女們守著,加上東、北兩麵的廂房都是敞開門窗的,坐在裏麵也能一眼望到外麵,他們便欣然答應了。這些小孩畢竟年幼,獨自出門隻有下人陪伴家裏人肯定是不放心的,因此他們都有兄長陪著。除了柳臨以外,旁的都是宗室公子,好在能閑到陪小孩出來的不是家裏的庶子便是紈絝子弟一類的,沒讓柳臨顯得地位尷尬。五個人分成兩桌,一邊享用屋裏備著的茶點,一邊閑聊這陶樂坊的妙處時,褚琰帶著柳岐走了進來。前一段時間褚琰關著禁閉,承興帝又是給他請戲班子又是請伶人的,可不光是為了找個拙劣的借口取消他的禁閉的。褚琰輕鬆地領悟了皇帝的暗示他希望褚琰能夠表現成紈絝的樣子,同時他也會做出無條件寵愛紈絝兒子的樣子。至於褚琰的那些才華,他私下裏知道便可,換言之,褚琰唯一的靠山隻能是皇帝自己。對於承興帝來說這是個可進可退的法子。進,他沒有斷掉褚琰的後路,沒有真正讓褚琰不學無術,日後若需要用到這個兒子的才華,隨時可啟用他。同時他無條件的寵愛能保證褚琰不被任何人看輕。退,即便他現在相信這個兒子的赤誠之心,但萬一有一日褚琰真對大統動了心思,沒有承興帝的幫助,他在朝上將無一人支持,所有人都會認為他難當大統。褚琰倒也不介意這樣的安排,他毫無根基,母家暫時也隻會幫著褚銳而非自己,想靠著籠絡朝臣站穩腳跟太難了,找承興帝做靠山反而是目前最好的選擇,扮作不學無術,也是最安全的方式。眼下,正是來表演自己不學無術滿腦子玩物的好機會。柳岐一進屋子便大大咧咧地找了張桌子坐下,這些桌子類似棋桌,沒有椅子隻有坐墊,柳岐卻沒有老老實實地跪坐,反而一條腿盤起,另一條腿長長地舒展開,斜著身子撐在桌上。這幾天在市井間待多了,麵前又都不是那些見了便尷尬的舊友,他輕而易舉地找回了自己的紈絝氣場:“這樣幹待著太過無趣,常喜,去拿船棋來。”船棋,即飛行棋,這個世界沒有飛機,褚琰就改成了船,船棋的路線雕刻在精致的厚木板上,上麵還把路雕成了水紋的模樣,原本四種顏色也用了“江”“河”“湖”“海”四字代替。柳岐等著棋板抬上來時,口吻隨意地道:“這船棋最好是四個人玩才有意思,不如你們再來兩個人湊個桌?”褚琰在旁邊看著他,心覺好笑。這不把一切放眼裏的小語氣,真是不一般的可愛。褚琰順勢道:“二哥來試一把?”柳臨好奇道:“以前可未聽過什麽船棋,是哪裏傳過來的嗎?”柳岐笑了一聲:“沒聽過便對了,這是我們陶樂坊自創的玩法。”柳臨更好奇了,當即便答應下來。另外四人中又有一人來湊了個桌,褚琰講了下規則,四人便開始了一輪。玩完這個,柳岐又讓人把改名為“花牌”的撲克牌、之前單獨與褚琰玩過的跳棋、“將軍版”的軍旗挨個換了一遍。等軍旗也玩完,柳岐又喊了一聲“常喜”,柳臨和幾位公子都是一臉驚詫。還有?這麽多玩法都是王爺設計的東西?王爺哪裏來的這些新奇想法?常喜卻提醒道:“王妃,王爺,一個時辰已過,下一組的五家已經在外麵侯著了,您看……”褚琰裝作才知道過了這麽久的樣子,遺憾道:“那便讓他們五家稍等,我先送送這五位公子。”說著便起身。沉迷遊戲的五人也隻好站起來,除了柳臨對這些興趣不大,看得出他隻是為了陪弟弟順便拉近關係以外,其他四人都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也是怪事,這四種玩法明明沒有圍棋高明,頂多純打發時間用的,卻還是有種想繼續玩的渴望。院子裏的小孩更舍不得走,平城世子甚至紅了眼眶,拽上了褚琰的衣角。褚琰低頭看他。小世子問道:“安王哥哥,我還可以再來嗎?”褚琰道:“陶樂坊為世家、重臣子弟包場五日,這五日每個時辰均有安排,五日過後這院子便對尋常人家的孩子開放。”小世子咬著指甲低下頭。他外租父肯定不允許他跟一幫身份不明的小孩鬧在一起的。褚琰卻又道:“不過陶樂坊的木匠可以上門給你們造一套同樣的玩具出來,收銀子。”小世子一下子眼睛亮了起來。回程的時候,每個孩子都把今日鋪子裏的玩具挨個買了一套回去,有特別喜歡的,因著好幾隻小鳥的模樣不同,還想多買幾隻回去,還是褚琰放話說每個小孩隻能限購一個,才作罷。至於在府上造玩具一事,還得回去同長輩商量。臨走前,那四位公子也偷偷來問:“殿下,不知方才的幾種棋盤賣不賣得?”褚琰道:“那棋盤如今不過每樣四套,都是留在店裏備用的,你們若是想要,可以來店裏玩,也可以定製。”四位公子都是手裏有不少私錢的人,一問價格,雖說一種棋盤便是幾十兩銀子,但對他們來說也不算昂貴,便十分幹脆地定了下來。柳臨與褚琰多聊了幾句,走得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