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岐反問:“我看了你不也還是疼?”“你給點甜頭我就不疼了。柳公子,我彎不下腰,你自己起來抱抱我唄?”柳岐一把扯開被子,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這人剛才……算是撒嬌嗎?褚琰見柳岐盯著自己不做聲,打算自力更生,用完好的右手將人拉起來按進懷裏,緊緊擁著他的同時還親了他的額頭和眼尾,到處揉揉捏捏,順帶打量完了那隻纏著紗布的手。等柳岐回過神來,安王殿下已經完成了一波“自吸自足”,問他:“你要不要留我?”他不問還好,一問柳岐就想起這人對自己動手動腳完還說“不行”的事情。作為一個需求正常的男子,被剝奪了需求的權力不說,現在連被需求的權力都沒有了,這必須不能忍!氣得一把推開他:“不留!”褚琰遺憾地說:“那好吧,唐嬤嬤幫著消凝鎮場子去了,常喜常樂又粗手粗腳的,我把相縈先留在你這。”說完還想最後摸摸柳岐的腦袋,可這回柳岐早有準備地避開,又躺回去悶腦袋了。褚琰隻好收回沒能得逞的手,轉身出了門。走到外間時,他看到茶桌上有一副卷起來的畫,忽而想到柳岐來柴房時是帶著這畫的,便打開看了一眼。內間的柳岐依然沒有動靜,他想了想,將這畫一同捎走了。第二日一早,褚琰就將這畫交給了陳肅:“去把這畫上的幾個人給映梅的鄰裏看看。”陳肅打開看了一眼,驚訝道:“殿下,你懷疑是裘家?”“這是柳岐畫的。”褚琰說,“但是查一下,也沒壞處。”他其實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裘家兄妹倆,裘家現在因為裘自珍,基本被柳家斷了來往,裘自珍如今在家裏的境遇可想而知,若想報複也說得過去,裘自華則是到王府來想找柳岐求情,被吃了閉門羹。以裘家兄妹的心胸,不記恨柳岐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裘自華以前經常跟柳岐同進同出,肯定知道柳岐贖過一個映梅,想讓人不懷疑他都不難。可也就是太容易讓人懷疑到他身上了,反而覺得有些不對勁,再加上映梅招認的話裏透露出的信息……“你先去查,盡快給我結果。”陳肅點頭,收好畫後退了下去。褚琰其實並沒有抱什麽期望,因為就算是裘家兄妹參與了這事,也不會派身邊的人露麵才對,更不會親自去了。誰知道陳肅回來以後便說:那巷子裏還真有人認出了裘自珍身邊的侍女。褚琰:“你確定那鄰居說的是實話?”“是實話,小的再三確認過,那鄰居家跟映梅家緊緊挨著,那家女主人心善,映梅那兒子都是她給接生的,之後也一直對映梅母子多有照顧。那日她想給映梅家送兩個雞蛋,在門口見到一個頭帶帷帽的女子從映梅家出來,她沒看清臉,卻是無意中看到了那女子手腕上串了玉珠的手繩。”陳肅將畫攤開,指著其中一處:“與這手繩是一模一樣的,小的特地去打聽過,裘自珍身邊的貼身婢女手上的確有這麽個手繩,是她親娘留給她的遺物,自打她成了貼身侍女、不用幹髒活累活以後一直都帶著。”褚琰頗感意外。不是意外這事真是裘自珍做的,而是意外柳岐竟然連手繩這麽小的細節都留意到並且畫上去了,難怪要畫又真又細的全身像,通緝令真該自慚形穢。新晴驚奇:“還真是他們?他們哪來的膽子,竟敢謀害王妃?”褚琰也在想:他們哪來的膽子。是篤定了自己不會暴露?還是根本沒把後果想得太清楚?想想那兄妹倆的腦子,倒還真有可能。但映梅招認的話又是怎麽回事?裘自珍身邊的婢女與映梅說:我背後的人能讓柳岐永遠閉嘴。有兩種可能,第一,是純粹地放狠話,想讓映梅相信他們有所倚仗,從而壯壯映梅的膽子,第二,是真有這個能力。褚琰傾向於是後者,因為婢女的話說的是“我背後的人”,而非“我家主子”。如果隻是單純放狠話,那婢女應當會下意識地說“我家主子”,反正映梅也不知道她是誰家的仆從,但她說了“背後的人”,這也像是個下意識的說法,很可能是裘自珍背後還有人。或者說,有人利用了裘家兄妹跟柳岐有怨,讓裘自珍替他去慫恿映梅,裘自珍可能本就因為丟臉的事生出嫉恨,自然樂意去做。這樣一來,就算褚琰去查,多半也隻查得到裘自珍那一層,背後的人不僅能達到目的,還能完全脫了幹係。此事最大的變故,應該在褚琰身上。誰能想到本該最為生氣的褚琰竟然一點也不懷疑柳岐?換作其他人,怕是這時候已經要氣到失去理智,激動之下直接斬殺了映梅也不一定,哪還顧得上阻止謠言。再說動機,此事一出,受影響最大的便是柳岐,可是雖然跟柳岐有私怨的人不少,但要陷害早就陷害了,尤其是在柳岐剛成親的時候鬧一出,沒準效果更好,何必等到安王和柳岐關係好人盡皆知的時候再來陷害?這麽一想,這事還有可能是衝著柳問來的,隻要謠言傳到承興帝耳中,他不可能隻厭棄柳岐一個,柳問也會被牽扯。要知道這婚是承興帝親自指的,結果出了這事還鬧得沸沸揚揚,可不就跟當眾打他的臉一樣,震怒之下能放過柳問嗎?也說不定是衝著自己來,畢竟他若是真中了套信了這事,王府上下肯定要好一段時間不得安寧了。褚琰不由得站起來,來回踱步。他擅長把事情想得深遠,所以開始琢磨起若是衝自己來的,背後人預想中的結果會是什麽:王妃被休甚至被賜死,褚琰與壬亭侯成為仇人,“安王”更加被朝中大臣和京中百姓看不起,皇帝再想為褚琰納妃肯定不會再納男子,或許會加深父子二人之間的矛盾,當然也有可能安王愛極了王妃不忍休他,皇帝卻容不下柳岐,導致矛盾提前產生。這麽一想,背後人說要讓柳岐閉嘴也未必是真的要這麽做,最好的結果是褚琰信了柳岐是清白的,可聽了謠言的皇帝不信,就算皇帝信了,麵對悠悠眾口,他為了維護皇家威嚴也不可能容得下柳岐,到時候父子成仇……可是,如今右相下馬,褚赫和褚銳各成一派天天在朝堂上爭得昏天黑地,誰那麽有閑心盯著他們安王府?他一個廢物閑王,害他能有什麽好處嗎?褚琰猛地一頓,忽然想到了什麽。新晴和陳肅一直不敢打擾褚琰,都靜靜立在一旁當花瓶人。看到主子忽然停下來,新晴才不禁問了一句:“殿下,可是有主意了?”褚琰一回神,這才想起陳肅還在等他的吩咐,想了想說:“去……派人盯著裘府,一舉一動、見過什麽外人都要向我匯報,尤其是裘自華裘自珍兩兄妹和他們身邊的侍女隨從的,還有……”褚琰鬼使神差地補充了一句,“仔細查查這個帶手繩的婢女……和岑雙。”新晴吃了一驚:“岑雙?”查那個婢女還好說,可這又關岑府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