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銳看了他許久,試圖從褚澤的笑容裏看出虛情假意,然而單從表麵看,他顯得挺真誠的。這位四弟一直是副乖巧無害的樣子,才學平庸,不爭不搶,褚銳先前一直沒有把他當回事過,可吃了一次教訓以後,褚銳已不敢輕信任何人。“聚會便不必了吧,就怕四弟也不是真心祝賀。”褚澤不惱,滴水不漏地笑著:“三哥這是哪兒的話,國有儲君,乃是國之大喜,小弟自然是為父皇感到高興的,難道,三哥心中……哈,怪我多嘴了,三哥既然不願去,那我便單獨邀大哥好了,流雲樓,小弟可是定好了位置的。”褚銳叫住他:“等等。”褚澤回頭。“大哥剛回京不久,讓他好好休息吧,晚些再慶祝也不遲。”褚銳道,“倒是咱們倆可以先去試試酒菜。”流雲樓。桌上擺了三大罐空酒壇子,褚澤是喝了淺淺兩杯。他看著對麵醉到趴在桌上起不來的褚銳,心裏嗤笑一聲:這樣的蠢材,也難怪父皇寧可培養毫無基礎的褚琰,也不願扶他上位。褚銳嘴裏還在叨叨咕咕:“我母後,嗝,讓我,讓我好好輔佐,聽大哥的話,我,我們明明都是,嫡子,為什麽父皇不培養我……”自然是因為父皇早就給過你機會,你卻連這也抓不住。褚澤心裏暗暗想著,麵上卻輕聲細語地哄道:“誰叫大哥如今的確是鋒芒畢露,以前……我都不知道他有這些本事呢。好了,三哥,你光難過也沒有用,不如想想,該怎麽把屬於自己的搶回來。”“搶……回來?”褚銳喃喃地重複。“對,搶回來。”褚澤語帶笑意。宴後,褚銳嚷著要去見什麽人,聽著是個女人的名字,允貴一邊費力地想把自家主子扶起來,一邊為難地看向四皇子,褚澤很是理解地笑道:“那我便先回宮了。”允貴連忙道:“四皇子慢走。”待他離開,褚銳睜開一雙眼,穩穩地站了起來。他眼中有迷離的醉意和一點點嘲弄的意味,卻是清醒的,和方才那副撒潑胡說的模樣全然不同。他在包間裏坐了片刻,等褚澤的馬車走了,才起身走出,卻沒走幾步,便對上一雙視線。褚銳倏然一驚,絆到了自己的腳。褚琰扶了他一把,或許是他也喝了酒的緣故,低沉的嗓音顯得柔和:“怎麽喝那麽多?”褚銳下意識站直:“沒,我沒事,沒喝多,大哥你……”怎麽在這?話還沒問出口,褚琰看向他出來的地方,像是隨口一問:“你與四弟來喝酒?”他不僅看到了自己,還看到了老四。褚銳怔了一瞬,連忙道:“我……我跟他,不是……”不是什麽?不是在密謀怎麽對付你?太像欲蓋彌彰了。“沒事。”褚琰卻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麽似的,淡淡一笑,“靳蘇做東,我露個麵而已,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你是要回宮,還是要借宿?”“借……回宮,我們再逛逛,就……就回宮。”“嗯。”褚銳垂眼,目光輕輕掠過他的腰腹之間:“大哥……”褚琰抬眸看他:“嗯?”褚銳借著酒勁,忽然大膽起來,伸出手臂用力地抱了下他:“哥,你很厲害……我是佩服你的。”褚琰挑眉:“怎麽突然說這個?”“我也想……幫幫你……”他聲音很輕,像是醉後的胡言亂語。褚琰頓了頓,輕輕拍了下他的背:“那我可就當真了。”作者有話要說:新年快樂~評論發紅包啦~第65章 陷害安王將被立皇太子的事很快便在京城名門、文人之間傳遍, 朝堂上發生的事卻流傳得很慢。哪怕知道未來的皇太子不是他們能隨便議論的,也還是有許多人忍不住評說幾句。裘自華在酒樓裏聽了這些話, 心中憤懣。那個安王竟然能坐到儲君的位置,那柳岐豈不就是太子妃了?他們裘家因為安王和柳岐淪落到這個地步,憑什麽罪魁禍首反而能一飛衝天?邊上有一桌喊了一聲“掌櫃”,裘自華答應一聲, 連忙過去。這酒樓比不上流雲樓那樣的豪華,也就靠著京中獨絕的鹵味引了些貴客,所謂貴客就是那些手裏沒幾個銀子但也稱不上窮酸的書生和下品官, 或是些高門高戶的庶子。以往裘自華風光時, 他可連這些人都看不起的, 如今卻要卑躬屈膝,一個也不敢得罪。當日褚琰離京以後,皇帝手下的人摸到了是裘自珍的丫鬟教唆映梅刺殺王妃, 裘自珍咬死了不是自己所為, 直‘到丫鬟反咬她一口,才說自己隻是想幫映梅納進柳家,並不知曉她要刺殺王妃。皇帝一聽,簡直恨死了他們,反而不想輕易將他們砍頭了事, 而是先抄了家, 再做主斷了柳家與裘家的親戚關係,將不知情的裘家老爺夫人刺字流放西北,將裘家兄妹入了奴籍留在京中供人驅使, 近親也同樣被連坐流放。裘家先前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是好日子過慣了的,一下子跌進泥裏,親人不可相見,簡直比殺人還要誅心。過了大半年被奴役的苦日子以後,裘自珍竟在主家攀上了家中老爺,靠著肚子大起來,給人家年近半百的老爺做了妾。那老爺隻是一個普通商人,比裘家輝煌時還不如,卻已是他們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