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雨市冷清清的,雖說已經立冬,倒也不至於寒冷,每到放學時分,總能在學校門口看見個別衣衫單薄的精神小夥,他們往往三五成群,通紅著臉有說有笑,一陣風吹過,聽取“嘶”聲一片。


    有些上了年紀的人看見他們,總會來上一句:年輕真好,我像他們這麽大的時候可是大冬天洗冷水澡的……


    曹妍與他們不同,屬於精神小妹,馬尾高高地紮在腦後,身形苗條、略顯清瘦,再配上一張白白淨淨的瓜子臉,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突然,身後有男生叫住了她:“曹妍同學,我沒記錯的話你家是住在城西蘇家村吧,我們剛好順路,一起?”


    “謝謝班長,不用了,我家人會來接我的。”她並沒有刻意冷落誰,但聲音聽著冷冰冰的。


    男生尷尬地笑了笑:“啊,也好,以後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盡管和我說,咱們班的同學都很好相處的。”


    曹妍點點頭:“嗯。”


    這是她來到二中的第三天,因為父母鬧離婚,不得不跟隨媽媽來投奔姨媽。


    她們姐妹感情很好,妹妹出了事,姐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對於姨媽,她的印象還是挺不錯的,小時候很疼她,現在也是,對她視如己出。


    姨父也是,和姨媽一樣疼自己。


    隻不過……


    曹妍皺了皺眉頭,清楚記得姨媽家有位表哥,他最喜歡惹自己哭,如今三年未見,聽說他已經成了超凡者。


    而且,他今天要回家了!


    曹妍有些擔心,不知道這位表哥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欺負自己。


    “妍妍,發什麽呆呢?”


    “啊,姨父,您來了。”曹妍回過神來,連忙向姨父問好。


    “嗯,你小驀哥哥估計今晚到家,待會兒讓你姨媽做一大桌子菜,你們兄妹好好聚一下。”蘇文龍才說完,突然想到什麽,表情變得怪異起來,不過他很快調整好表情,裝作無事發生。


    曹妍“哦”了一聲,上了蘇文龍的新車。


    半路上,她忍不住問道:“聽說我小驀哥哥是很厲害的超凡者,姨父知道他有多厲害嗎?”


    “嗯……”蘇文龍梗著脖子想了想:“很厲害很厲害。”


    曹妍立馬擔心起來:他現在應該不會欺負我了吧,如果真地欺負,我一定不能哭!


    她在心裏暗暗喊了三聲加油給自己打氣。


    不知不覺間,車子已來到蘇家門口,蘇小小大老遠就跑出來迎接,在看到曹妍後立馬板起了狗臉,發出“呼呼呼”的沉悶吼聲。


    蘇文龍見狀破口大罵:“死狗,這都多少天了,連妍妍都不認識,再叫我把你剝了皮吃狗肉。”


    蘇小小聞言怪叫一聲,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哇哇哇”地亂叫。


    蘇驀剛好抱著茉茉走出門來,它就一直在蘇驀腳下轉圈,看上去特別慌張。


    蘇驀附身安撫了好一會才穩定下來,但依然朝著曹妍的方向呲牙咧嘴。


    “叔叔好,這位就是妍妍吧。”蘇驀管老爸一口一個叔叔,現在叫得賊順溜,蘇文龍看著葉青衣模樣的蘇驀,自然也不會尷尬。


    “沒錯。”蘇文龍笑著應了一聲,又對曹妍介紹道:“妍妍,這是你小驀哥哥的女朋友,青衣。”


    曹妍目光從他臉上掃過,淡淡道:“青衣姐。”


    這時候,葉青衣也走出門來,被一個和餘小雯有著八分像的中年女人拉著,問東問西。


    “小驀哥哥!”曹妍聲音中藏著驚喜。


    葉青衣很自然地笑了笑,走過去揪了揪她的高馬尾:“不錯喲,很有女俠風範。”


    曹妍小臉一紅:“別揪,我頭發亂了……”


    見此場景,她心裏卻莫名地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有時候,相互客氣並不一定代表尊重和禮貌,也可能是關係疏遠的象征。


    有多少兒時的朋友,曾經打打鬧鬧,再見麵時已經客套話張口就來。


    別說是閏土和迅哥兒這種本身存在階級差距的人,哪怕是同一階層的普通人,又何嚐不是呢?


    所以當曹妍發現心中的那個小驀哥哥還像以往那樣欺負自己時,心中滿滿的充實感。


    “都別站著了,快到屋裏暖著,晚飯馬上就好。”餘小雯穿著圍裙在廚房喊道。


    餘小婷一手拉著葉青衣,一手拉著自己女兒就往客廳走,蘇驀眼神微動,瞥了眼老爸,蘇文龍攤開雙手,表示無語。


    那表情仿佛在說:你小姨就這樣。


    他一來到客廳裏,就看到小姨拉著兩人笑眯眯地,嘴裏一直在說:“小驀,你和咱們妍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本來還想著這麽多年沒見,可能會生疏,沒想到你們的關係依然很好,看到這裏,小姨也就放心了。”


    作為女生,葉青衣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立馬笑道:“妍妍是我妹妹,我們兄妹關係一直很好的。”


    說完她招呼蘇驀來自己身邊坐下,蘇驀當然不會拒絕,抱著茉茉挨在她身邊,茉茉立馬張牙舞爪,笑哈哈地張著小嘴巴:“dede……”


    曹妍看了眼廚房方向:“我去幫姨媽做飯。”


    餘小婷一把將她拽回:“廚房有你姨父幫忙呢,你就別去添亂了,和你小驀哥哥好好敘敘舊。”


    說著她看向蘇驀,不鹹不淡地說道:“咦,你叫什麽來著……哦,青衣是吧,他們兄妹許久未見,一定有許多話想說,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了。”


    曹妍臉色一變,這次直接起身,餘小婷沒拉住。


    “唉,你這孩子,去幹嘛呀?”


    “我去幫姨媽做飯。”


    “廚房小,塞不下那麽多人的……哎,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


    她麵色不善地看了蘇驀一眼,追出門去。


    曹妍還沒走遠,被餘小婷一把拉進耳房,關門聲所有人都能聽見。


    “媽,你到底想幹什麽?”曹妍甩開母親的手,怒道:“這裏是姨媽家,不是我們家!”


    餘小婷無所謂道:“你姨媽是我的親姐姐,如今我沒了去處,她家就是我家。”


    說完她一臉嚴肅道:“倒是你,一點兒都不識趣,沒看到我在撮合你和小驀的關係嗎,隻要你們能在一起,往後……”


    “媽!”曹妍眼睛通紅,強行壓低的聲音充滿了絕望:“我說過多少遍了,他是我哥!”


    “又不是親的,自古以來,表哥表妹在一起的數不勝數,隻要想辦法能讓他和那個叫葉青衣的分手,你還有機會……啊,不要!”


    最後三個字聲音極大,驚動了廚房裏的餘小雯,她火急火燎地趕到耳房裏,發現外甥女曹妍的臉在滴血。


    少女倔強地瞪著她的母親,手中是一把染血的水果刀。


    “妍妍!”餘小婷雙眼翻白,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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