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於夜!


    崔氏府邸,主廳之內,燈火輝煌。


    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次來的盡皆各族在長安的重要人物。


    比如坐在主位的就是博陵崔氏當代家主崔民幹,與他同樣坐在主位的是滎陽鄭氏鄭瑜。


    範陽盧氏今日到來的不是盧善德,而是其父親盧懷民。


    太原王氏到場的依舊是王雲德,他的父親在外地擔任刺史。


    其他世族到場的,也無一不是在京中任職的官員。


    崔民幹眼見各族皆已到齊,語氣低沉道:“今日朝堂之事,想必各位都已經知道!”


    “那些原本依附於世族的官員,今日有不少去上朝了。”


    右側首位上,崔永光冷聲道:“最為可氣的是,那些人竟然在此時刻,倒戈轉投太子!”


    “若是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那吾等世族才是真正的丟盡臉麵!”


    鄭瑜眉頭微皺,目光深邃道:“這些人固然可氣!但眼下卻沒必要花費時間浪費在這些人的身上!”


    “這些,本就是趨炎附勢之人,待得世族重掌大權,必然也會再次歸效!”


    “這便是人性!”


    “不過,關於太子明日請吾等東郊狩獵一事,倒是不知道他在搞什麽把戲!”


    此話一出,眾人盡皆沉默!


    此次前來,對於那些官吏倒是事小,太子此舉,才是他們最為關注的!


    盧懷民目光微凝,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沉聲道:“不知諸位可還記得爾朱榮舊事!”


    轟!


    眾人臉色驟變!


    ‘爾朱榮舊事’乃是當初北魏權臣爾朱榮假稱高陽王元雍謀反,攻占洛陽之後,以祭天為名,將朝臣兩千餘人騙到黃河邊,縱兵將他們徹底屠殺,史稱“河陰之變”。


    今日盧懷民重提此事,結合明日太子東郊狩獵,不由得也讓他們感覺到背脊發涼!


    “太子……應該不至於有如此膽魄吧?!”


    “他才多大啊?!”


    王雲德難以置信的說道。


    “嗬!”


    崔永元冷笑一聲,目光微凝道:“多大?若是以年歲來論太子的話,那才是真正的大錯特錯!”


    “這些時月以來,哪一件事是他這個年紀能做出來的!”


    “明日狩獵不可不防!”


    鄭瑜聞言,搖了搖頭道:“這不可能,當年河陰之變乃是亂世之中。”


    “如今大唐才剛建立十年,怎麽可能肆意屠戮大臣。”


    崔永元不甘心地反駁道:“話雖如此,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沒有什麽萬一!”


    崔民幹打斷了崔永元的話,眼神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道:“太子既然搭台唱戲,我們豈能不幫幫場子!”


    “若是我們不去,反而容易落下口實!”


    “所以,明天我們必須去!並且,還要以最好的狀態前往!”


    “一來,借此機會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二來,也要告訴那些觀望的朝臣,咱們世族的膽識。”


    “若是太子真以為做出爾朱榮那般暴虐之事便可令世族覆滅,那他也就太過天真了!”


    “另外,諸位回去之後,亦可做一些準備!”


    “以防明日太子真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話音落下之際。


    在場眾人目光相視,思忖半許後,微微頷首拜離。


    ……


    翌日!


    東郊獵場!


    一座臨時搭建的高台上,世族顯貴與朝廷百官早早便前來於此,濟濟一堂。


    可足足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卻是遲遲不見李承乾的身影。


    王雲德頗有些不滿地嘀咕道:“時辰都到了,太子怎麽還沒來?該不會是拿我們這些人開涮的吧?”


    盧懷民冷冷開口,眼中滿是不屑道:“要我說,咱們也沒必要再這裏繼續浪費時間,再等上半炷香的時間,若是太子還不來的話,我們便回去!”


    魏征聞言,冷笑道:“嗬嗬,盧大人還真是威風啊!怎麽?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


    “我看盧大人中氣如此渾厚,想必這病症也好了吧?”


    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諷刺。


    盧懷民聽到這話,冷哼一聲,卻不想過多與魏征糾纏。


    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獵場的爭吵。


    眾人順勢望去。


    李承乾身騎一匹通體黝黑發亮的大馬,身後則是秦懷玉、程處默率領的騎兵衛隊!


    凜然殺意,衝天而起!


    尤其是在高陽映照之下,非但沒有給人一種暖意,反而似乎身墜於冰窖般,令人通體幽寒!


    仿佛此刻他們麵對的並非是一隊隊兵士,而是隨時有可能破籠而出的猛獸!


    甚至,就連長孫無忌等人看到如此一幕時,亦驚得張大了嘴巴!


    他們的確知道秦懷玉、程處默是在訓練!


    但是萬萬沒想到如此短的時間,竟然能磨礪出一種久戰沙場的殺氣!


    不過……


    但當世族們看到這些騎兵衛隊背負著的長管器械時,卻是不禁笑出了聲。


    “這就是工部造的所謂秘密武器?”


    “這不就是一根根燒火棍嘛!”


    “沒想到這也能被當做秘密武器!”


    “我看啊!太子今日莫不是來跟我們開玩笑的吧?這是準備用燒火棍打獵嗎?”


    “哈哈哈~”


    話音落下之際,陣陣爽朗大笑聲隨之而起。


    李承乾聞言,淡然一笑,並未過多向他們解釋。


    “不錯!本宮正有此意!”


    “如此場麵,自當請諸位一同前來,好好看一看!”


    李承乾微笑回應道。


    “哦?!”


    崔永光驚咦一聲,饒有興致的說道:“那臣等可還真是要好好的長長見識才行!”


    “看看殿下所做的這些秘密武器,是如何的大殺四方的!”


    “嗬~”


    李承乾輕聲一笑,目光看向身後的秦懷玉、程處默等人。


    此時,秦懷玉、程處默早就因為世族們的譏諷而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


    現如今,得領殿下授意之後,二人當即不再遲疑,直接策馬上前。


    “眾將士!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讓他們這些人都好好地看一看你們手中的武器,到底是不是燒火棍!”


    秦懷玉高聲而喝道。


    “遵令!”


    眾將士齊聲回應,聲音震天!


    崔永光等世族聞言,冷笑一聲,戲謔的坐回到位置上。


    李承乾見狀,嘴角微微上揚,右手緩緩抬起道:“東郊狩獵,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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