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秘書依然躺著,他有些煩躁地拍走了臉上的碎片殘絮。但新的又在飄落,又糊在他臉上。


    剛才又爆發了幾次異能響動,相當一部分鹿皮和棉花被炸成了粉末,呼吸起來很難受。


    孫秘書有些鄙夷地爬起來,他認為那些公子哥真是不中用。他們肯定是在恐懼白絮散盡之後父輩們的眼神,所以才會出手挽留白絮。一方麵給白絮續命,一方麵讓父輩更狼狽些,這暴露了他們的底氣不足。


    他邊往門外走,邊摸索著兜裏的煙盒,發現沒帶。


    他暗罵了兩聲,緊接著又嗤笑了起來。他想,他看穿了自己的慌亂,就同那些心虛的公子哥一樣。


    事無巨細的他,怎麽會忘帶香煙呢?尤其是在三年前,他目睹了一個出差錯的秘書被打死後。


    他搖搖頭,伸展目光打量著走廊。他發誓,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裏的裝修。雖然他能清楚地記住每條走廊和每個房間的位置。


    地上躺著很多屍體,都是那些老人,他們的額頭上冒出了一段荊棘,破開了頭骨,這應該是他們的死因。


    這些荊棘是嫩綠色的,看起來是軟的,還在生長,開始侵占鼻孔和眼眶了。老實說,它們更像是帶著軟刺的藤蔓。


    侍女們一個都沒死,她們縮在一個個角落和包廂,伸出腦袋,驚恐地看著孫秘書。


    孫秘書又搖搖頭,他蹲下,從一具屍體上扒出了一包煙,點燃,沉重地吸了一口。在煙霧抵達肺部後,他放棄了控製,任由白煙慢慢溢出嘴巴。


    “薑輕巧來了?”他看向一個赤身的侍女,問。


    但從侍女茫然驚恐的眼神裏,他看出她不認識薑輕巧。


    “就是那個穿綠衣服的……胖姑娘。”他補充。


    “她……她是魔鬼!”侍女求助地看著孫秘書,她關不住她體內的驚恐了。


    孫秘書厭惡地轉過頭去。強者欺壓他,在他身上展示著權威。弱者祈求他,想在他身上宣泄情緒。這個世界讓他累。


    這時,薑輕巧肥胖的身影從走廊盡頭出現。她佝僂著背,低著頭,在注意到孫秘書後,怯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孫秘書知道,她在為如何打招呼而難為情。他就是依仗著她這個特點,從她那裏套出了不少元素使的情報。


    “嗨,輕巧,老登們都殺幹淨了嗎?”他笑著,扔掉香煙,跟她打招呼。畢竟香煙帶有侵略性。


    他看見薑輕巧鬆了口氣,邁步向他走來,腳步輕快了些,甚至有些急切。


    最後,她幾乎是小跑著,停在了孫秘書麵前。


    “殺……殺幹淨了,不過大部分……都是阿火和阿電殺的,我就是打個下手……他們……剛才走了。”她聲音很小,說話的時候,悄悄抬了三次頭。


    “輕巧,你真厲害。”他拍了拍她滾圓的肩膀。不出所料,她又跟嚇了一跳似的。


    “謝……謝謝。”她聲音更小了。孫秘書看見,她的嘴角帶上笑意。


    “死肥豬……死肥豬……死肥豬……”孫秘書在腦海裏一直說著。他再三警告自己,這隻是無恥地利用。


    他又警告了三遍。


    他知道薑輕巧對於自己沒有男女之情的想法,她隻是缺朋友。


    但他卻發現,他在接近薑輕巧套取情報的過程中,產生了愛慕之情。畢竟,她是他見過的人裏,唯一一個不跟他索取的人。


    雖然他身上也有她渴望的東西,比如友情、關心、交談。但她從來不開口討要。甚至會怕她給予不了他什麽,而躲著他走。


    孫秘書不想這樣,元素使很麻煩,要遠離,他們都算不上是人類。


    他可是看見,在五年之前反複地看見,這些元素使沒有理智,沒有衣服,在皇宮被人用鏈子牽著遛彎、排泄。


    “輕巧,很難為情吧。”他問。


    “嗯?”薑輕巧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


    包間內,又傳來了一陣異能爆破聲。他知道,那些膽怯的公子哥們又發動異能了,又在挽留那遮羞布似的白絮。


    “殺人,你不喜歡殺人吧。”他笑著,“這次卻殺了這麽多。”


    “我……我的責任規定我……每天都要用血肉來滋養藤蔓……”她說話間,那些屍體上的軟刺荊棘好似吸收夠了養分,厚積薄發,開始飛速蔓延。眨眼間血肉被吸收殆盡,一株株荊棘瘋長到了天花板上,一根根白骨鑲嵌在了荊棘的根係。


    “這是……荊棘吧,你為啥叫它們藤蔓?”他問。


    “嗯……它們的刺是軟的……不紮人的……”她難得地辯駁了一下,伸出白白胖胖的手,那些荊棘飛速枯萎,縮成了種子,飛回她的手心裏。


    孫秘書看見,她的五指和掌心上全是老繭。他知道,這是在五年前的歲月裏終日爬行的產物。


    “輕巧,發生了什麽事嗎?我看你狀態不太對勁。”


    “嗯……汪國務卿說了元素使的事情……這有些不好接受……”


    他看見,她低垂的眸子裏滲出了很多的落寞和委屈,當真是很多很多。


    “哦?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想到辦法……”他拉著薑輕巧走到一個包間裏,以防侍女們偷聽。


    薑輕巧被人拉著手,耳垂都紅了,一直紅到胖乎乎的腮幫子上。


    五分鍾後,孫秘書皺著眉走了出來,他聽到的消息果真是震撼。


    元素使們的責任,原來是上任元素使們的習慣嗎?不對,應該是第一任的習慣。


    這是什麽手段?轉移異能?那覺醒者可就成了切切實實的資源了,這太可怕了……


    不過暫時沒什麽好擔心的,這麽逆天的能力一定有很多的限製,無法推開。不擁有很強大的能力就無須擔心。


    他陰晴不定地思考了很久,薑輕巧就一直靜靜站在旁邊,時不時抬頭看看他,神情有些期待。


    思考了一會兒,他抬起頭,正好對上了薑輕巧期待的眼神。


    是啊,在她的視角裏,我正在給她“想辦法”呢,他想。


    “額……”他開口,卻猛地發現,他有些語塞了。


    “沒……沒事……”她觀察到他的窘迫,抬起手,湊向他肩膀,卻又半道落下,看來是打算安慰他。


    “額……”他想說些什麽,什麽都好。


    “沒事……這是很難的事情……你能聽就很好了……不,我是說……”她結結巴巴地說著,想要打消他的窘迫,看上去有些焦急。


    但她不知道,她的善意和信任,是讓他窘迫的元凶。


    “輕巧……輕巧,等忙完了,一起吃個飯吧,我要好好想一想……我請你吃。”他終於說出了話來。


    “啊……我……”她許是平生第一次被人邀請下館子,她的窘迫簡直演化到了慌亂的級別。


    “就這麽說定了。”他伸出雙手,拍拍她的肩膀,就要逃離這裏。


    “等會兒,小子,泡我們輕巧是吧,泡完就想走?”茅紅豆倚靠在包間門上,夾著一根煙,笑吟吟地看著被嚇了一跳的孫秘書和薑輕巧。


    她此時穿上了衣服,是一件簡簡單單的浴袍。雖然這裏的浴袍不簡單,但無法做到給她增輝,反倒顯得很簡單。


    不可否認,她極美。眉間一點朱砂,唇是兩瓣溫潤,眸蘊兩汪秋水,一股魅意盎然。玉膚薄雪青脈露,四體纖遷女媧捏。


    但她沒有美到禍國的程度。也許在異能的世界,也不存在禍國級別的美。


    但魯拖那些老勳,魯公子那些二代,整整兩代人,卻齊齊為她折腰,不惜骨肉刀戈相向,似是失了智一般。真是沒道理。


    孫秘書卻是能理解他們。


    他狠狠拽著褲子,苦苦壓製著小孫秘書。嘴裏使勁咬著舌頭,一下一下咬個不停,以獲得連續的刺激。


    “嗬嗬嗬……”茅紅豆輕笑,伸手撥了撥她深黑色的濕發。


    “謝謝粉色元素使……手下留情。”孫秘書咬牙說。


    “我可沒對你動手,隻不過也沒收斂照顧你就是了。”她懶洋洋伸了下腰。小孫秘書,也跟著跳了跳。


    薑輕巧低頭站著,紅著臉,她還在為茅紅豆的調笑而手足無措,苦於沒有解釋的勇氣。


    “哎,”茅紅豆伸出素指,虛點了孫秘書幾下,“給汪山茶打電話吧,他今晚沒事幹,說要找魯拖他們敘敘舊的。”


    “是,”孫秘書一邊掏著通訊器,一邊看著房間裏麵說,“那些公子哥,還在隔著鹿皮棉花掩耳盜鈴呢?”


    “是啊,我還以為他們在玩雪呢。”茅紅豆打了個哈欠。


    “別打電話了。”汪山茶穿著國務卿禮服,從走廊盡頭走來,目光炯炯。


    他的背後,跟著一臉虛樣的汪笸籮和清清冷冷的木托裏之花。


    “確認一下電視台那裏。”汪山茶看向孫秘書,“準備全國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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