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寧波等人趕到醫院,就看見一個女孩坐在搶救室門口長椅上,一臉的焦急。


    看到李寧波幾個人跑過來,就站了起來,“你們誰是李安然的叔叔。”


    “我,我就是,李安然在哪裏?”李寧波的腳都在發軟,渾身冒汗。


    “在搶救室裏,進去一個多小時了。剛才我問了護士,護士說非常危險,正在跟其他醫院聯係,要支援。”女孩的語速很快,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寧波眼前黑了一黑,被身後張昊一把抱住,放到旁邊長椅上坐下。


    “你是誰?怎麽發生的?”張昊見李寧波已經崩潰,隻好越俎代庖,詢問那個女孩。


    “我是李安然的同學叫郭玲燕。我們三個一起去……”郭玲燕大顆大顆眼淚流下來,絮絮叨叨地終於把事情說清楚了。


    此時又跑來幾個公安,帶頭的看見李寧波和張昊後,立刻把張昊拉到一邊,“裏麵的病人是什麽人?”


    張昊認識他,是東四街道派出所所長。


    “李安然,李局的侄子。”


    所長咂咂嘴,“果然還真是他。捅李安然的那兩個小子送去急救了,醫生說有一個可能會終身殘疾,另一個……死了。”


    張昊大吃一驚,身後傳來李寧波的聲音,“怎麽回事?”


    “這個姑娘說是被李安然三拳一腳打……傷的,有六個在場群眾也能證明。他們在捅李安然的時候,李安然反擊,赤手空拳打傷了他們。”


    所長側過身,才看見幾個公安旁邊站著一個漂亮到極致的少女,李寧波叫了出來,“胡明慧?”


    “這姑娘了不起,臨危不亂。呼叫救護車,保護現場,留住證人,都是她在指揮的。”所長對胡明慧的誇獎似乎沒有得到該有的回應,隻是見那女孩原本平靜的臉上,突然淚如雨下。


    “叔,都怪我們不好,非要出來玩。”胡明慧梨花帶雨,讓旁邊的人看著都感覺心疼。


    “叔,您放心。如果李安然有個三長兩短,我替他孝敬父母,孝敬您。”說著話,胡明慧雙膝跪下,就給李寧波磕頭。


    李寧波疾步上去趕緊攙扶,已經晚了,隻聽咚的一聲,這個頭結結實實磕在地上,一時間李寧波眼前恍惚,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胡明慧抬起頭,額頭上印著一圈灰塵,“叔,以後我就是你們李家的兒媳,死,入李家的墳。”


    旁邊的人瞬間崩潰,眼淚嘩嘩流下。


    李寧波閉上眼,再緩緩睜開,“胡明慧,如果李安然聽到你這話,他是絕對不會……”


    胡明慧一臉堅毅,打斷了李寧波的話,“叔,如果您不同意,那麽我就跟他一起走。”


    一個護士匆匆過來,“都讓開點。”然後她就看見跪在地上的女孩。


    “護士,裏麵的人怎麽樣了?”張昊拉住護士問。


    護士緩過神,看看張昊,又看看胡明慧,看看四周的公安,微微咬牙,輕聲說:“協和醫院專家正在趕來的路上,如果他們也……”


    護士沒有再說下去,輕輕推開張昊,繞過胡明慧,開門進去了。


    李寧波這時候突然落淚,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感,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倔強孩子,“好。”


    紅彤彤的太陽努力散發著最後的餘暉,仿佛在告訴忙碌的人們,珍惜眼前的一切。當黑暗降臨的時候,不要忘記光明還會重來。


    搶救室的燈還亮著,上麵三個刺眼的字一直亮著,搶救中。


    張昊提著一個食盒走過來,看到長椅上坐著的李寧波麵如死灰,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太多,太多。


    “李局,包子和豆漿買來了,你看……”張昊打開食盒,上麵有幾個空碗,輕聲對李寧波說:“吃點東西吧。”


    李寧波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看著地麵。


    胡明慧走過來,倒了一碗豆漿,拿了兩個包子,輕聲說了謝謝。然後走到李寧波身前,蹲下來,“叔,吃點東西吧。”


    李寧波定定看著那碗乳白色的豆漿,眼淚無聲流下。


    “叔,李安然如果看見您這樣,會不高興的。”胡明慧輕聲細語,仿佛沒有看見李寧波的眼淚。“為了他,我們都應該好好活著。”


    李寧波突然拿過包子咬了一口,另一隻手接過豆漿,混著淚水就往嘴裏灌,白色漿水順著嘴角滴下來。


    胡明慧掏出手絹,細心替他擦幹淨。


    郭玲燕傻愣愣看著他們,到現在她也不明白胡明慧怎麽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她忽然想起李安然在車上說的那句話,“你的手再敢伸過來,當心我砍了它。”


    那就是了,李安然為了保護胡明慧說了那句話,遭到了那兩人的報複。胡明慧因此心生愧疚,才有了後麵的這些事。


    作為閨蜜,她太清楚胡明慧的性格了,說好了叫有主見,說過了就是偏執。李安然生死難料,胡明慧就把自己付給了李家,這算什麽?報恩?


    李安然啊……郭玲燕想起中學校門口看到的那個背影,孤獨的背影。南洋中學第一怪胎,如同獨行俠一般,那麽高冷,那麽無法接近。


    如今,兩個怪胎隔著這扇生死門,一個生死不知,一個已經入了李墳。


    晚上十點了,李安然三人一直沒有回來。


    胡明月跑到胡同口看了無數次,也沒有看到三人的影子。


    胡衛東坐在門檻上抽煙,見大妹跑進跑出的,忍不住說:“明月,他們三個都是大人了,你緊張個啥?”


    “哥……你……唉。”胡明月氣鼓鼓回到屋裏,一屁股坐在炕上,又如被燙到了似的跳起來,“不行,我去李安然家看看。”


    胡衛東攔住她,“別胡思亂想的,安然就不是那樣的人。哥不愛說話,可心裏清楚著呢,他不會亂來的。”


    胡明月緩緩坐下,越想心越亂,“這麽晚了,會不會出事?”


    “他叔是公安副局長,安然曾經一個打幾個,你擔心他出事,不如擔心別人出事。”胡衛東倒了熱水遞給胡明月,“估計公交車半路拋錨了吧,或者他們跑太遠,索性找個旅館住下了。如果去安然家了,他會來電話的。”


    嘴裏這麽說,其實他心裏也慌的。倒不是懷疑李安然不軌,怕就怕出點啥事。不過想想人家叔叔手下遍布京都城,又能出啥事呢?


    胡明月拗不過哥哥,隻好洗洗睡了。


    一晚上就沒怎麽睡,總覺得隔壁妹妹在開門。有兩次下床伸頭去看,除了一冷清月把青石台階照的雪白,啥動靜也沒看到。


    一道霞光灑在四九城的屋頂,給四九城披上了宛如黃金的甲胄。


    搶救中的燈熄滅了。


    胡明慧撲了過去,人未到,門已經被打開。


    霞光照進去,房間突然變得極為明亮。幾個醫生如同披著聖潔光芒的天使,緩緩走了出來。


    胡明慧看到了李安然躺在推車上,上麵掛著吊水。一夜的不眠,換來的是此刻的狂喜。


    郭玲燕也跑過來問:“醫生,他怎麽樣了?”


    胡明慧走到李寧波麵前,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叔,沒事了。”


    李寧波心裏一鬆,站起來拍拍她的胳膊,“辛苦了。”


    他對眼前的這個突如其來的李家兒媳,極為欣賞。就一眼,她就已經知道結果,而郭玲燕卻還要上去問醫生,這智商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李寧波腦海裏突然跳出來一個奇怪的想法,李安然與她兩個是同一個品種的怪胎。


    太湖邊的別墅旁,在鬱鬱蔥蔥的樹林裏,有個人從小徑上緩緩走來。


    因為背著光,他看不清那人的長相,隻是從行走的姿態上看,應該是個女子。


    於是他努力去看,陽光刺激著他的雙眼,越是想看清,越是模糊。


    太刺眼了……他感覺到眼睛的不適。


    於是……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屋頂,一根日光燈橫在那裏,有些突兀不協調。


    眼珠微微轉動,就看見一個女子的背影。背光,隻能看到陽光勾勒出女子的纖細輪廓。背光,他隻能看到一簇秀發在微微飄動。


    他沒有動。


    他不想打破現在的寧靜,隻是靜靜看著那個背光裏的輪廓。


    好一會,輪廓動了,似乎轉過身來,然後就聽見一聲輕呼,“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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