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定了定心神,嘴角勾起弧度,故作高深的看向男子,緩緩道:


    “劉公子若不想知曉,便當我沒有說過,請自便。”


    說完,便轉身向珊珊使了個眼色,準備離開。


    “這是被拆穿了,準備逃跑嗎?”


    人群中,有人看出李牧要走,大聲嚷嚷了起來。


    聽到這話,圍觀的人頓時炸了鍋,全都紛紛指責起了李牧,無形間,竟將李牧圍了起來。


    李牧聽著眾人的指責,也不在意,見走也走不了,索性繼續蹲在了路邊,心中篤定,


    「三,二,一,來。」


    這時,隻見姓劉的男子,麵色凝重的從人群中擠出,緩緩走到李牧麵前,沉默片刻方才開口道:


    “不知先生,可否把話說清楚。”


    聽到這話,人群先是一靜,隨後瞬間沸騰起來。


    “不會吧,難道這人說的是真的?”


    “不可能吧,劉公子沒成親,怎麽會。”


    “人家就不能有個紅顏知己什麽的。”


    突然,不知人群中誰的一句話,像是解開了眾人的疑惑,紛紛將目光投向李牧,想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李牧見眾人安靜,心知是時候了,擺了擺手,示意男子蹲下。


    見狀,男子也不遲疑,蹲在李牧麵前,正欲開口,便見李牧緩緩睜開眼睛,口中說道:


    “杏花院,綠衣娘,輕歌曼舞,塑紅妝。”


    男子聽到這話,眼中瞳孔收縮,猛然站起身來,


    “先生此話當真?”


    “半個時辰內去,你自然知道真假。”


    李牧沒有抬頭,裝模作樣的閉著雙眼,口中淡淡。


    聞言,男子轉身便衝出了人群。


    珊珊見男子要走,一個閃身,攔住了男子的去路,攤出一隻手,放在男子麵前:


    “卦金!”


    男子仰頭看了眼珊珊,正欲伸手掏錢,卻聽身後的李牧這時開口道:


    “不必,劉公子先去辦正事,再回來結卦錢也不遲。”


    珊珊見李牧開口,也沒了辦法,隻好讓開去路,回到李牧身後,口中埋怨,


    “公子,他要是不回來了怎麽辦。”


    李牧心說,


    「他愛回來不回來,家裏出了這麽大事,就當做慈善了。」


    眾人見男子離開,人群中不知誰說了句,


    “我們也去看看。”


    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烏央央的追上了男子的腳步。


    李牧見眾人散去,自己這掛攤前又變得冷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盤算,


    「反正那屋子門前確實有一棵杏樹,那女子也確實穿著綠色的衣服,這點總不會錯。隻是,這人怎麽全走了,我次奧,剛剛裝叉裝過頭了。」


    ----


    轉眼,一個時辰過去。


    就在李牧等的也有些心慌時,就見一群人,衝著李牧這邊走來。


    為首的赫然就是,之前的那位劉姓男子。


    “這不,還是好人多。”


    李牧看著走來的人群,衝著珊珊笑道。


    珊珊則是終於鬆了口氣,神情振奮,捏的手中的木牌嘎吱作響。


    劉姓男子,走到李牧麵前,抱拳拱手,


    “劉守平,多謝先生,若不是先生,我還被蒙在鼓裏,讓那賤人,用著我的銀子,在外麵養小白臉。”


    劉守平,雖然還未成親,卻在城中,養有外室。


    那女子本是青樓的歌姬,被劉守平贖身後,便一直養在外麵。


    那所謂的奸夫,其實便是那女子之前的恩客,起初兩人還隻是談些詩詞歌賦,這一來二去的,孤男寡女,幹柴烈火。


    李牧對劉守平和青樓戲子的風流韻事不感興趣,伸出一根手指,


    “一兩銀子,你我兩清。否則這泄露天機的後果,就要劉公子自己承擔了。”


    聞言,劉守平也不猶豫,從懷中掏出十兩銀子,遞給李牧,口中討好,


    “這一兩是我付給先生的卦錢,剩下的九兩,是為之前的出言不遜,給先生賠罪。”


    李牧沒有伸手去接,幹咳了一聲。


    身後的珊珊馬上會意,一把奪過男子手中的銀兩。


    身後的眾人,也終於坐不住了,紛紛上前,想要李牧為其卜卦。


    李牧看著銀子到手,頓時對擺攤算命有些意興闌珊。


    旋即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示意眾人安靜,隨後高聲道:


    “這泄露天機之事,講究緣分,若不是遇到天大之事,奉勸各位少沾因果。”


    說著,向眾人拱了拱手,


    “在下一日三卦,第一卦解憂,隻收一兩,第二卦解惑,收十兩,第三卦解困,收百兩。”


    聽到最後的百兩,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本身有些躍躍欲試的人,也猶豫李牧的‘因果’之說,駐足不前。


    畢竟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大部分人還是不願求到這鬼神之說,李牧要的也是這種效果。


    他隻是為了湊點錢,省的露宿街頭,可不想真在這算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若真有人需要幫助,他倒是也樂意施以援手。


    等了一會,見沒人來了,李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身後道:


    “餓了吧,吃飯去。”


    珊珊聽到,有些不情願的說道:


    “公子,我們幹嘛要定那種規矩,多賺點不好嘛?”


    李牧其實也有些鬱悶,這‘算事,不算命’的卦術,著實幹不了這一行,心中無奈,


    「不是我不想九九六,真是我這卦術擺攤有點坑,這些人多半上來會問些,‘能不能大富大貴’,‘能不能生兒子’之類的問題,我是真的有心無力。」


    不等李牧回答,便聽旁邊有人道:


    “無規矩,不成方圓,卜算一道,因果循環,道友可是我道門中人?”


    李牧二人聞聲望去,見說話的是一名中年道士,年紀大約三十來歲,麵容隨和,看著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李牧挑了挑眉毛,心說


    「誰是你道門中人,你不要上來就亂攀矯情。」


    “不知道友出自哪一脈?”


    轉眼,中年道士已經到了跟前,抬手對李牧做了個道禮,口中問道。


    李牧不知眼前人來路,也不想得罪,回了個常見的拱手禮,語氣和善道:


    “小子並不是道門中人,望道長莫怪。”


    “可我見小友這卦術?”


    中年道士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李牧,試探道。


    李牧笑了笑,隨口編了個理由,打算糊弄過去:


    “兒時,一遊方道人所贈,具體來路,並不知情。”


    中年道士點了點頭,並未在這個上麵多糾纏,而是說道:


    “不知小友,可否為貧道卜上一卦?”


    李牧有些詫異的看向中年道士,心說,


    「你媳婦兒也背著你偷人了?」


    隨即看了眼中年道士頭頂的白色雲氣,淡淡道:


    “可以,十兩。”


    中年道士卻是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簡,口中笑到:


    “不知這個,可否作為貧道的卦金。”


    李牧現在對這種,外形古樸的竹簡,已經有了生理反應,下意識看去,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竹簡側麵,赫然是用漢字刻下的兩字,《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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