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張啟山明白了那“每二十五年出現”的意思了,


    楚寧,這個孩子,被各種補品滋潤著,但是卻又被各種放血折磨著,他,活不過二十五歲。


    於是,這個“楚寧”死了,還會有下一個“楚寧”出現去接替這個楚寧。


    而城主有法子將從楚寧這裏得到的的血液儲存,所以得到楚寧的城池可以百年不衰。


    張啟山不知道下一個“楚寧”還是不是自己認識的楚寧,猛然想到了鐵軌路上楚寧說‘自己貧血是老毛病了’。


    於是張啟山不需要楚寧的解釋了,他已經知道楚寧體弱貧血的原因了,也略略清楚楚寧身上帶有的神秘性了。


    張啟山如同做夢一般,眼前飛速重複著楚寧在城主府兩點一線的生活。


    直到,楚寧的十八歲。


    楚寧終於脫離了隨著他不斷長大,而不斷加大的白玉床。


    迎接楚寧的是一個用一塊塊白玉打造出來的暗室。


    長大的楚寧與張啟山接觸的楚寧麵目身型皆已重合。


    張啟山無數次的想,也許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夢,隻是被墓室影響所以才卷進了這裏,成為了這場罪惡的唯一觀看者。


    而隨著時間的飛速流逝,張啟山漸漸清晰這個世界真實存在,而這些人也不是影像而是真實發生的事。


    張啟山有時也還會想楚寧到底是誰,也許將楚寧放在自己身邊自己還會再次經曆這樣的場景再現。


    但是想到了楚寧昏迷的樣子,張啟山抬頭,看向了那個被吊在了半空中的少年。


    蒼白的臉,清秀的五官,羸弱的身軀,吊在白玉暗室的半空中,仿佛隨時都要羽化成仙一般。


    張啟山再次看向了那雙眼睛。


    清澈,透亮,隨著楚寧的長大,裏麵生出了不解、困惑、思考、乖覺、憤然、孤獨、高興、驚訝……等等的情緒。


    卻唯獨,沒有“厭惡”。


    張啟山從沒有在楚寧眼底見到對於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露出“憎惡、厭惡”的眼神與情緒,哪怕是麵對那四個十多年間對他身體不斷割刺的人。


    城主肥胖的身軀依舊陷在椅子裏,這些年,鄴城的城主越發臃腫了。


    “開始吧。”


    這城主每次都是這三個字,肥臉上還帶著虛偽的笑,張啟山真的快要忍吐了,明明自己的情緒可以控製的很好的。


    楚寧直視城主。


    城主驚訝,這其實也是楚寧大了後第一次拿正眼看自己。


    “我,要走了。”


    這是楚寧從第一次放血後,對所有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楚寧說完神情平靜,仔細看,他的眼神裏甚至還帶了……“悲憫”。


    城主臉色猛然一變,連忙叫喊著吩咐著小廝護衛將楚寧放到地麵上。


    楚寧這時眼神已經不聚焦了,卻還是盯住了半空中的某一處。


    張啟山一怔,他居然和楚寧對視上了!


    緊接著,張啟山就聽到了楚寧說,“你也該回去了。


    接下來的,已經不適合你看了。”


    張啟山張了張嘴,有很多疑問,但是話到嘴邊卻隻是問了一句,“那你呢?”


    那你呢?我回去了,你也會回來嗎?楚寧。


    楚寧忽得笑了一下,那模樣赫然就是楚寧將齊鐵嘴惹毛了後,經常露出來的狡猾的笑,如同,一隻偷腥的小狐狸。


    “回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說完後,眨了眨眼睛,眸子裏閃著狡黠。


    張啟山一愣神的功夫,一陣天旋地轉,就聽到耳邊有道聲音一直喚他。


    “佛爺,佛爺?”


    二岄紅輕輕的推了推張啟山,隻是這都叫了五分鍾了,人還是一隻手抵住下顎,閉著眼睛,怎麽叫都不醒。


    就當二岄紅起身打算將張啟山扶到客房休息時,張啟山猛地睜眼。


    “佛爺?”二岄紅驚訝,張啟山的眼神裏滿是戾氣,自己對上視線的一瞬間也有些心悸。


    張啟山甩了甩頭,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二岄紅。


    “我……睡了多久?”


    二岄紅重新坐下,伸手倒了杯茶,遞給了張啟山後,才回答。


    “有一會兒了,將那孩子移到這間客房後,你就這樣了。”


    二岄紅說著,下巴抬了抬,示意張啟山看床上躺著的楚寧。


    張啟山接過茶水,起身朝楚寧那邊走去。


    佇立在楚寧的床邊良久,抬起一隻手捏了捏眉心,眼前臉色慘白躺在床上的楚寧,漸漸和夢裏那個一身紗布閉目被送回臥室的楚寧重合了。


    “副官和老八呢?”


    “一個看藥呢,一個去執行你下達的任務了。”


    二岄紅語帶疑惑,張大佛爺今兒這是怎麽了,失了魂兒般,這才過去多久,怎麽就都忘了。


    張啟山回身坐回了二岄紅身邊,抿了口茶水後接著垂眸沉思,二岄紅出了臥室。


    自己雖疑心氣憤張啟山一行人不聽勸誡下礦洞,但是此刻並不是一個追究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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