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神情十分無奈的,看著趴在自己腿上睡著了的小家夥兒。


    然後便有些耍無賴的仰頭問著一個頭發花白身著道袍的老者。


    “我說師父,咱們真要養這小家夥兒啊?


    這要是被那幾位城主發現了,這可不是個小事情。


    憑您老人家與那幾位的交情,那幾位可能連全屍都不給咱們留。”


    老者本是慈眉善目的模樣,被這青衫男子一說,雪白的眉尾垂下來的眉須,隨著眉頭微微晃動。


    拂塵一甩,蓋在了青衫男子的臉上。


    “你這個不著調的,在這兒咒我你好提前繼承我的衣缽?!


    這孩子跟你有緣,你就帶著他吧。


    為師閉關去了,沒事兒別來打擾,有事更不要打擾!”


    老者說完一“哼”,轉身便走,不顧青衫男子伸出的爾康手。


    “師父!!!我錯了!!!您老人家長命千歲別走啊!!!”


    隻是奈何青衫男子如何淒慘呼喊,老者頭都沒回,還加快了腳底的步伐。


    甚至害怕青衫男子追上來,直接用起了身法,快如閃電。


    青衫男子看到自己師父如此不靠譜,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手指戳著膝蓋上的小孩兒白嫩嫩的小臉。


    “我說你這個小家夥!你可害慘了我嘍~”


    白嫩嫩的小團子被青衫道士手指戳得有些不耐煩,在青衫道人的膝蓋上大膽的翻身。


    “啪嘰!”


    青衫道士瞳孔地震,這可不關他的事兒嗷嗷嗷!這玩意兒自己滾下去的。


    嫩白的一團趴在地麵上,慢吞吞的坐起身,一雙大眼睛幹淨透亮。


    不哭不鬧,見到麵前的青衫道士就張開雙手要抱抱。


    “抱~”


    青衫道士一扶額頭,自己在瞎擔心個什麽勁兒啊……看這小東西的樣子,怕不是個傻的……


    “我說,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抱?”


    小團子揉了揉眼睛,疑惑的看著麵前人的膝蓋,狀似思索了一番,發出試探性的奶音。


    “爹爹?”


    青衫道士一口老血梗在喉嚨中,眯著眼睛俯身扯著小團子白軟軟的臉蛋兒。


    “小家夥~話了不能亂說哦~你再亂說我就賣了你!”


    青衫道士說完後腦勺就一痛,回頭,發現是一顆鬆子打了自己。


    “孽徒!不許欺負他!要善待,善待懂不懂?!”


    一道蒼老的聲音砸在了青衫道士的頭頂,青衫道士生無可戀仰頭大吼。


    “師父您就甭操心了唄!我就嚇唬嚇唬,誰敢真的動他啊!


    您老人家忒偏心了些吧!”


    回答青衫道士的是半晌的沉默,隨後便是更多的鬆子朝腦袋飛來。


    雲祈十分警覺的抄起小團子閃身跑路,嘴上不說心底卻仍在咒罵。


    “就是偏心!多大歲數的人了啊,想當年自己小的時候也沒見師父那麽憐惜自己啊……”


    雲祈想著便慢慢停下了腳步,將胳肢窩夾著的小孩兒,舉到與自己平齊的高度,細細端詳起來。


    “這麽看確實挺好看的,你叫什麽名字?”


    小團子歪頭,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隨後張開雙手,露出一個可愛的笑臉。


    “楚寧~要抱抱~”


    雲祈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無奈歎氣,果然啊……還是與這個孩子有了因果聯係。


    “好好好~不過小寧寧要記住,我不是恁爹爹。


    我是你……師父?不對!兄長?也不對!


    哎呀反正我叫雲祈,你實在不行叫我雲祈,記住了嗎?”


    雲祈被小孩兒的乖巧依賴磨沒了棱角,軟了神色,耐心的同小孩兒說著。


    不會因為楚寧小便去敷衍他或者是占楚寧口頭上的便宜。


    楚寧兩隻小肉手卻是毫不見外的捧住雲祈的臉頰,仰起頭,額頭貼住雲祈的臉,蹭了蹭。


    如同一隻小奶貓,充滿了對雲祈的信任。


    “好~不要不喜歡寧寧,寧寧會乖乖聽雲祈的話~”


    雲祈的臉頰挨上楚寧嫩滑的額頭的時候,身子一整個繃緊僵住,他是沒料到。


    懷裏這個小家夥兒當真是絲毫不見外,這親昵的舉動直接將雲祈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雲祈隻得騰出一隻手,抬手輕輕拍著楚寧的背部。


    聲音語氣十分溫柔,“誰教你的這些拿捏人的法子?


    你這個……當真是……也罷。


    你以後就跟著我,在這青雲山上我與師父會護你平安長大。”


    就在雲祈說話的功夫,楚寧已經閉上了雙眼,感受著雲祈的輕拍,漸漸陷入了沉睡。


    兩隻小手卻緊緊的抓著雲祈胸前的衣襟,不肯鬆開。


    雲祈就這樣抱著楚寧慢悠悠的走了一路,最後停在山頂的一處竹屋。


    見小團子睡著了也沒有安全感的樣子,雲祈無奈。


    隻好靜靠在椅子上,等著趴在自己胸口的奶團子醒過來。


    在這期間,雲祈不止一次的想拿起桌上的龜甲進行占卜。


    最終雲祈還是理智大過了情感,沒有去卜問懷中楚寧的前後命運……


    日子一天天過去,楚寧與雲祈從初春到了寒冬,轉眼便又是一年的盛夏。


    青雲山常年陽光明媚,尤其是山頂的一片竹林,這個時間段,是陽光最為明豔時。


    匆匆竹枝被陽光照射灑下斑駁竹影,站在山頂的小院中,抬眼望去。


    猗猗修竹,不卉不蔓,非草非木。葉深翠羽,幹森碧玉。色浸雲漠,影動漣漪。蒼雲夏集,綠霧朝霏。


    (出自元·趙孟頫《修竹賦》)


    已經十三歲的楚寧被雲祈養的十分活潑。


    “雲祈~雲祈~雲祈~”


    楚寧一蹦一跳的抱著一筐竹筍朝雲祈小跑過來。


    “在呢在呢,小寧寧,我聽得到的。”


    雲祈笑著開口,隻覺得這小孩兒當真是孩子氣,但凡得到點兒什麽都要與自己分享。


    楚寧已經由當初的小奶團子長成了如今的……大奶團子……


    雲祈看著楚寧的小個子,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這孩子是光吃不胖,成長速度十分緩慢。


    人家山下普通人家的孩童十三四歲的年齡,怎麽也差不多到自己胸口的位置了。


    楚寧倒好,到現在才到自己胳膊肘的高度,天地良心,雲祈恨不得將青雲山上的奇珍異寶圍著讓楚寧使用。


    可是楚寧的成長卻依然十分緩慢,這讓發現了這一現象的雲祈,每日星來都會揪著自己的頭發反省。


    到底是哪一步驟出現了問題啊啊啊?!


    “雲祈你怎麽了啊?看起來不開心。”


    “我在想你怎麽不長個兒啊……”


    雲祈一個走神便直接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楚寧小臉一垮,癟嘴瞬間就眼淚汪汪。


    “我、生氣啦!


    雲祈你嫌棄我,我要告訴師祖去~”


    數年的陪伴,讓楚寧成功拿捏住了雲祈的死穴。


    雲祈看著眼前笑得跟個小狐狸一樣的小孩兒,真是打也舍不得,罵也要自己哄。


    “你聽錯了。


    這次又找到了什麽了?”


    雲祈生硬的岔開話題,偏偏楚寧還真就順著雲祈的話接了下去。


    閉關的老者耳朵動了動,隻當外麵這倆在逗趣玩樂,真是頗有種含飴弄孫的錯覺。


    “小竹筍~想吃炒竹筍啦~”


    楚寧笑得開心,雲祈伸手接過籃子,看了眼點點頭。


    “好,晚飯就吃這個。


    我需要下山,你有什麽要帶的嗎?”


    雲祈詢問著楚寧,楚寧搖搖頭,“沒有。”


    雲祈摸了摸小孩兒頭頂,“那就乖乖等我回來。”


    隨後便幾個飛身,消失在了楚寧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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