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雞瓦狗,不過如此。”


    破敗不堪的廢墟戰場之上,陸安隨手甩飛前方失去動力源陷入泥濘當中歪斜的符文骨傀儡。


    足足八十米高的龐大身軀在陸安手裏宛若玩具,飛出一百多米轟然落地,然並未濺起任何血花殘屍。


    由於幽能環境的影響,戰場上屬於幽魔族與吸血蟲族的屍骸正逐漸受到腐蝕。


    要麽連皮帶肉稀釋成泥,剩下骸骨千瘡百孔。


    要麽同質硬化,幽能侵蝕完全,體表覆蓋幽黑色的“泥層”,變成周遭環境的一部分。


    前者乃絕大多數屍骸的最終結局。


    後者是因為生前體質強大,扛過了幽能腐蝕過程,不然也要步前者後塵。


    但無論哪一種,皆是不得善終。


    死在這種鬼地方,想留個全屍都是癡心妄想。


    陸安走進一處廢墟,這裏原本是吸血蟲族駐守幽暗大裂穀的總指揮基地。


    而現如今卻與其他地方並無二致。


    再無曾經的輝煌,有的僅剩下滿目瘡痍的狼藉。


    廢墟之中死寂得可怕,完全看不見半點生命跡象。


    可陸安卻極具目的性,在這生靈塗炭的廢墟上漫步,直至抵達某處殘垣斷壁,方才停下腳步。


    轟隆一聲,他用拳頭硬生生在廢墟上鑿開了一個洞口,身形逐漸沒入地麵。


    不多時,就聽廢墟底下隱隱響起瘋狂咆哮與拳拳到肉的擊打。


    沒過十秒,蘊含瘋狂殺意的咆哮便徹底化作淒厲的恐懼哀嚎。


    又是一聲巨響,碎石與骨料飛濺,基地廢墟驟然發生大爆炸,由內而外豁開一道口子。


    下一刻。


    在漫天似鵝毛細雪般飄搖的碎石骨屑之中,陸安從廢墟地底騰空而起,手裏還抓著一頭鮮血淋漓的血葫蘆。


    仔細一看,赫然是吸血蟲族的駐守大將軍,魁梧爆肌蚊阿戴克。


    隻不過相較之前在基地對手下的橫行跋扈,此時的他生命已如風中殘燭。


    覆蓋魁梧軀體表麵的角質層硬化甲殼已經碎得七零八落,露出底下血嫩的血肉纖維組織。


    因外力而硬生生擠爆的左複眼仍不斷流淌粘稠的灰褐色液體,從破碎的眼球邊緣來看,依稀可見是因由拳印導致的。


    先前有多麽風光,現在就有多慘。


    “亂!”


    怒焰龍卷從天而降,遠方一道颶風狂雷呼嘯而來,眾多身影在青風中若隱若現。


    龍卷落地,一名英姿颯爽的貓耳娘手握重劍撕開怒焰大步踏出,赫然是棘金冒險團的大姐頭羅耶娜。


    而跟在後頭的,則是帶領眾團員趕來的白颶。


    “嗯?還有漏網之魚!”


    由於剛剛經過一場浴血廝殺,包括羅耶娜在內眾獸人殺氣騰騰,儼然一副未從殺戮中緩過來的凶樣。


    眼見陸安手裏提著一個還在喘氣的吸血蟲族,一群獸人開始蠢蠢欲動,白颶更是鷹眉倒豎,唰一下拔刀。


    “等一等,留個活口啊。”


    陸安急忙按住他握刀伸過來的手,臉色十分無奈。


    他覺得自己殺起生來已經夠瘋了,結果這幫家夥一個比一個癲,殺起來比他還上頭,連活口都不打算留。


    不過他喜歡這種行事風格,戰場上優柔寡斷才是最傻逼的行為。


    “抱歉……沒抑製住血脈裏的衝動本能。”


    聽到活口二字,白颶方才醒悟過來,深吸一口氣收刀入鞘。


    雖說他平日裏還算理智,姑且算半個頭腦擔當,但終究是獸人族出身,何況還身負猛禽血統。


    一旦上頭進入狂化狀態,他也難免控製不住血脈本能。


    “沒事,說起來你們獸人的狂化天賦還挺厲害的,爆種起來身具萬夫不當之勇。”


    陸安理解的莞爾一笑,獸人族這人均狂戰士的種族天賦簡直專為戰鬥而生,一旦爆種,戰鬥力少說增幅個兩三成。


    真是讓人羨慕的天賦。


    “那是~不然我們的先祖怎麽能跟精靈族並肩作戰,開拓一片又一片的疆域呢。”羅耶娜與有榮焉地自豪笑道。


    她們獸人族可是精靈聖域最早的住戶之一,僅次於古樹一族。


    因此直至現在,她們獸人族的同胞在精靈聖域也能排個前二。


    第一是精靈。


    “那你們部落還這麽窮?”


    問:如何一句話殺死比賽。


    答:綜上所述便是最佳答案。


    陸安一句話直接給羅耶娜噎住,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獸人族天生不擅長經營生意,而且開枝散葉到現在,氏族部落眾多,存在貧富差距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我們獸人族很看中血統的,血統不強就隻能自食其力咯。”


    羅耶娜梗著脖子據理力爭,試圖讓陸安明白貧窮不是她們的錯。


    “懂了,合著你們族裏也存在鄙視鏈啊。”


    血統這個說法一出來,陸安大概就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這不就跟凶獸靈獸一樣麽,存在天然的鄙視鏈。


    血脈強就牛逼,血脈平凡就老實當狗。


    不過也並非不存在逆天改命之法。


    “精靈聖域沒有強化血統或者進化血脈的法子麽?”


    陸安瞅了一眼,不用想他都知道,自己這幫獸人馬仔絕對的出身寒微,否則不可能跑來當傭兵。


    從生命層次就能看出,若論血統較強的,可能也就白颶跟羅耶娜了。


    隻能說挺慘的。


    就跟他們人類的九星修仙資質一樣,若無特殊方式,必然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有啊,但那些魔藥價格貴的要死,有無作用還要看是否契合甚至運氣,性價比低的要死,能買得起的要麽賭狗要麽大富人家。”


    “我們要是有這資產,也不用出來當打工仔了。”


    在場獸人無不臉色黯淡,話糙理不糙,若非窮的隻能靠低保,誰願意背井離鄉出來賣力氣。


    再一個就是先天問題,如果血統足夠強,他們早就保送到獸人王城進修去了,公費旅遊大吃大喝。


    何至於混半天還是個c級傭兵。


    實力不允許啊。


    要不怎麽說投胎是一門技術活呢。


    “等回精靈要塞,你們各自給我一滴血,或許我能有辦法,實在不行不還有天宗麽。”陸安摸著下巴沉吟,有些不確定地遲疑道。


    他想到了自己給家裏五個小家夥提煉異獸血的方式,或許也能用在獸人族身上。


    但也僅僅是可能。


    畢竟雖說獸人族也帶一個獸字,但實際身體構造卻與半妖乃至獸族截然不同,乃是另一種進化方向的產物。


    相同的方式很難保證能奏效。


    但陸安覺得可行性不低。


    他的方法是提純血液,找出潛藏在dna深處的上古基因,從而利用遺傳因子進行追溯,返祖成這一支血脈的古老乃至最初源頭。


    都是借用返祖之血,找回最強大時期的古老力量,因此他覺得二者是具備共通性的。


    當然了,這隻是返祖的一個方向,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試一試未來進化。


    隻不過這個他就沒法子了。


    “幹嘛要我們的血?”


    “人類的事你少打聽!”


    陸安瞥了這二愣子一眼,讓你拿就拿,哪來十萬個為什麽。


    這種肮髒的黑暗交易是能明說的麽。


    “這個以後再說吧。”對於自己的血統是否強大這一點羅耶娜其實不太感興趣。


    相較這個,她現在比較在意陸安手裏的東西。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眾人這才發覺陸安左手還提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吸血蟲族。


    “差點忘了。”


    意識到自己還留著一個活口,陸安當即鬆開手,解開他的全身穴道。


    刹那之間,由於穴道解封,隔絕已久的痛覺如潮水洶湧直上,直接疼醒了處於昏厥中的阿戴克。


    撕心裂肺的慘叫驚天徹地。


    它的身子止不住劇烈顫抖,前所未有的強烈痛感使它身體不由自主蜷縮起來,腕足利爪用力按住自己破碎的軟甲,試圖壓下令他幾欲癲狂的疼痛。


    血嫩泛白的肌肉纖維因過度擠壓而滲出血液,角質層硬殼隨著它的翻滾大麵積脫落,宛若脫了一層皮。


    觸目驚心的一幕看得人眼角直跳。


    “殺了我!殺了我!!!”


    阿戴克的叫喊歇斯底裏,他絕望地試圖撞死自己,可身體每一處傳來的疼痛卻令它使不上半分力氣,甚至由於動作幅度過大,導致痛覺再次遞增幾分。


    聽不得這刺耳的嘰哇亂叫,陸安索性封閉它的痛覺,順手給它小小的治了點傷。


    直到這時,阿戴克才劫後餘生,卑微地像條斷脊之犬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充滿腐蝕毒性的幽能。


    “告訴我使者是誰,你們采集幽能有啥目的。”


    陸安懶得給這隻醜陋大蟲子喘息的時間,一腳蹬在它背上冷厲逼供。


    老早他就發現輔助雷達上有個紅點一點沒動,之前過去一看竟然真有個家夥匍匐在基地廢墟裏麵當伏地魔。


    試圖藏起來躲過剿滅行動。


    關鍵還不是尋常小角色。


    乃是一名貨真價實的九階生命體。


    唯一比較可惜的,就是實際戰鬥力有點弱。


    剛碰麵那會還繃直口器妄圖紮進他陸某人脖頸裏,結果誰能想到脆弱的簡直不像話。


    簡簡單單一套農夫三拳。


    眼珠子爆漿,口器折彎,敗北之快連他本人都始料未及。


    一時都摸不清是自己太強還是敵人太弱。


    就在陸安逼問之際,一直埋頭趴在血泥裏的阿戴克卻低低笑了兩聲。


    “你笑什麽?”


    見這家夥還不識抬舉,阿大沉著臉端起碎艦槍頂住它腦後甲殼,眼底有殺意流竄。


    古往今來他們獸人族死在吸血蟲族手裏的同胞可不少,而且這些蠻夷還喜歡收藏對手的骸骨作為戰利品,甚至作為裝飾戴在身上用以炫耀。


    同樣作為傭兵,他的表哥就是栽在吸血蟲族手上,就連屍首到最後,也被淩虐得隻剩半個頭顱。


    因此他對這些惡心的蟲子不存在任何好感,恨不得除個幹淨。


    “我笑……”阿戴克趴伏在地上,頭顱深深埋進腥臭血泥,無人能看到它的正麵。


    “我笑……你們太天真了!!!”


    “去死吧!!!”


    就在這一瞬息,阿戴克突然暴起發難,猛地彈跳起身,剛在腥臭血泥之內悄然修補好的尖銳口器繃直緊縮,直逼距離它最近的阿大眼眶。


    危險!!!


    須臾之間,阿大瞳孔一縮。


    千鈞一發之際,一根晶瑩剔透幾乎看不到實體的絲線悄然纏繞住阿戴克的口器。


    下一秒。


    鮮血狂飆!


    尖銳口器徹底斷成五截,淒厲哀嚎驟然響起。


    僥幸脫險的阿大感激地看了眼冷麵豹女。


    要不是這位美女出手,恐怕自己腰包裏裝的護身法寶就得被動激活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女的可真狠呐。


    阿大瞥了一眼被分割成五塊的尖銳口器,不知為何感到胯下一涼。


    口器對於吸血蟲族而言相當於命根子,而現在命根子沒了,可想而知究竟有多痛。


    雖說此時的阿戴克失去了痛覺,但親眼目睹自己偷襲不成命根子反遭切成五段,照樣不妨礙它尖聲慘叫。


    幸運的是,沒讓他悲痛太久,救世主便成功讓它轉移了注意力。


    隻聽哢擦一聲。


    陸安一腳踩斷了它纖細的蟲腰,腰部以下就此分離,僅剩上半身還在掙紮蠕動。


    白花花的腥臭胰髒流了一地,但吸血蟲族生命力過於頑強,這點小傷對它們而言並無大礙。


    別說僅是失去下半身了,就算剩個頭它們照樣能活!


    因為它們的心髒壓根不在身體裏,而是與中樞神經一起在頭顱內充當內核!


    “不老實啊……”


    陸安遞給阿大一個眼神,後者頓時心領神會,連忙招呼幾個兄弟拖走阿戴克的殘軀。


    找個地方嚴刑逼供去了。


    “話說你們難道就沒啥搜魂之類的魔法?”陸安納悶了,但凡有個搜魂術法,他都不至於跟這大蟲子多費口舌。


    “沒有!這種東西市麵上買不到的,隻有一些地下黑市偶爾有機會碰見。”


    白颶搖搖頭,精靈聖域明令禁止過靈魂類魔法在市麵上流通,一般人可沒渠道弄到。


    原因無他,危害性太大。


    “算了。”他也就隨口一問,壓根沒指望過他們身懷絕技,畢竟搜魂法術放到藍星,無論古今都屬於魔道邪法。


    精靈聖域不給流通也正常。


    與其糾結這個,不如看看遠方的裂穀外平層吧家人們。


    大概還差七分鍾左右,他們這次的目標:如意粗鐵棒就會浮上水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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