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在意的血池深處,陸安集魔血、細雪、稀土等諸多物質,以武道天魔之力凝練身軀。


    或許是出於世界的迥異性,妖魔宇宙並不存在陸安認知當中的元素周期表,取而代之的乃是無法理解的各種活性分子。


    這個發現,讓陸安一度懷疑妖魔宇宙的七重聖界不僅僅隻是陸地那麽簡單。


    或許……還是某種難以想象的半活體存在。


    陸安默默將這個發現記錄下來,即便現如今有著鷹妖的傳承記憶,但在他看來,自己仍是一知半解。


    好在最艱難的一步已經跨過去,接下來他有大把大把的時間,跟這幫閉關鎖國的龜慫好好玩一玩。


    經過一番就地取材,陸安終於是讓自己的魔念分魂由虛轉實,借助血池的力量轉化成宛若水滴的血色凝膠。


    與池底的活性血晶物質不同,魔念轉化而成的血紅凝膠無比渾濁,內部髒亂不堪,仿佛充斥著一堆雜質。


    對此陸安也沒辦法,條件就這樣了,他總不可能捏泥巴造大炮吧。


    化腐朽為神奇是煉金術師的事兒,不是他一個武夫能做到的。


    如今這枚血紅凝膠就是他今後賴以生存的核心了,接下來就該繼續加固,然後凝聚外殼保護層。


    關於這一點陸安已心有決斷,托無盡武煉的福,現如今的武神圖錄已補全諸多拚圖,其中不乏玄奇邪詭的鑄骨造軀之術,正好適用他現在的情況。


    隻不過有關具體形態這點,他還沒什麽太好的頭緒。


    這玩意相當於捏臉,而眾所周知,他對這方麵一竅不通。


    “回去找找資料!”


    陸安決定另尋他法,雖說自己沒啥藝術細胞,但別人有啊。


    上網隨便找找,一搜一大把,總歸能找到心儀的形象。


    一念至此,陸安讓分魂魔念自循環汲取能量,自己則是回歸本體,略感疲倦伸了個懶腰,翻身抱住旁邊的粉毛抱枕進入夢鄉。


    凝形造軀這事不急一時。


    而且明天還有比賽呢,正事要緊,可不能本末倒置。


    ……


    翌日。


    重新進入忙碌狀態的陸安準時準點來到賽場。


    目之所及新朋舊友坐滿堂,觀眾席上除了前來助威的羅耶娜等人,還不乏些許天宗弟子。


    一眼望去,前幾輪一直親臨現場看他比賽的外族觀眾仍準時到場,同樣在奮力呐喊。


    看起來是積攢了一定的粉絲群體。


    衝它們簡單揮揮手打個招呼,陸安回首眺望賽場另一方。


    那裏站著一個敵意滿滿的精靈少女。


    袖口下擺鑲著焰邊,纏繞著華麗緞帶的熾焰外套以及淺黑色連衣邊裙底下露出修長雙腿,水藍披肩在胸前垂下,如同火焰熾烈的長發上係著象征熾冕氏族的精致發帶。


    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她那張盛氣淩人的漂亮臉蛋。


    即便沒刻意表現,但仍透著幾分與生俱來的高貴倨傲。


    屬於一眼千金大小姐的角色。


    陸安稍微多看了兩眼,便收回目光陷入沉思,靜靜等待比賽開始。


    “喂!你就是那個讓我們熾冕氏族蒙羞的陸安?!迦尼弗洛大哥的事是你幹的吧!”


    盛氣淩人的質問從遠處傳來,其主人赫然是此次比賽的對手,來自熾冕氏族的年輕女天才。


    聞言,陸安稍稍抬眸,旋即又自顧自沉吟不語。


    “喂!我跟你說話呢!回答我的問題人類!”


    見陸安不搭理自己,精靈少女頓時火了,提高分貝大聲嚷嚷。


    作為氏族的嫡係血脈,她從沒想過區區一個人類,竟膽敢無視自己。


    簡直不可原諒!


    “是又如何?”


    “如何?我要求你親自去跟迦尼弗洛大哥道歉!不然後果自負!”


    精靈少女頤指氣使地叉起腰,一臉的理所當然。


    在她看來,區區人類憑什麽跟高貴的熾冕氏族說三道四,平民得罪貴族,自古以來就沒好下場!


    容許道歉並給予一個機會,已是她最大的仁慈。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哪來的小仙女,沒見我正想事情?”


    正當精靈少女趾高氣昂之際,卻見陸安不耐煩抬起頭打斷她,臉色低沉得可怕。


    “聽著,我沒功夫陪你玩過家家,若非宗門有令,你以為你這輩子能見到我?”


    剛成雛形的思緒猛地斷弦,陸安神色不耐,那一雙眼神殺氣十足,恍若張開血盆大口的魔頭。


    精靈少女一下子愣住了,內心因那撲麵而來的森森殺氣劇烈顫動。


    “我現在沒功夫聽你在那瞎嗶嗶,趕緊給我點準備就緒,這場比賽結束,我還有正事要辦!”


    相較打入妖魔世界,熾冕氏族也好月輪夜氏族也罷,亦或者其他糾葛,他現在都懶得理會。


    一天天為屁大點事糾纏不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你……你說什麽!”


    “我說,與其在這裏跟你們過家家,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能聽懂人話不?”


    陸安說話完全不給麵子,出口即王炸。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精靈少女忍無可忍大喝質問,陸安這意思豈不是在說慶典選拔賽幼稚無聊?傻子都能聽得出來!


    觀眾席上同樣軒然大波,然而陸安卻一臉理所當然。


    “我說的不對嗎?你們這幫貨色的存在,不就是在拉低比賽的含金量。”


    “還有你這種所謂的貴族,與其一天到晚糾結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如多幹點有意義的事。”


    陸安懶得多費口舌,等待比賽倒計時結束,霎時身化鬼魅迅速逼近精靈少女。


    他的速度太快了,幾乎與倒計時同步發難,很難讓人反應過來。


    好在精靈少女乃熾冕氏族培養的天驕,本身戰鬥經驗也不弱,微微一愣迅速反應過來。


    一縷焰光乍現,於掌心凝聚出一柄華麗魔杖。


    “哼!堵上我可可利特·熾冕之名,今天定要你這罪人審判伏——”


    “哐當!!!”


    大地剛剛蔓延熔岩裂縫,然不等精靈少女發動魔法禁咒,她的話音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震天巨響。


    【比賽結束,勝者是來自藍星人族的陸安!】


    下一秒,聖域魔網宣布了比賽的終結。


    懵了。


    九成九的人都懵了。


    前後差距不到四秒,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比賽剛剛開始就已結束。


    “聒噪……”


    衝天硝煙之中,陸安揉搓著手腕走了出來,看都沒看賽場邊緣驚魂未定的呆滯少女,二話不說返回陸峰。


    濃煙漸漸散去,賽場內的景象終是呈現在觀眾們眼前。


    平坦的場地早已不知所蹤,巨型天坑冒著滾滾濃煙,沸騰岩漿在深處咕嚕冒泡,散發著可怕高溫。


    發生甚麽事了?


    觀眾席上鴉雀無聲,沒辦法,實在是比賽結束得太快,壓根沒一點點防備。


    當它們眼珠子及大腦反應過來時,一切都晚了。


    或許是考慮到比賽結束過快,觀眾沒啥觀賞體驗感,經過短暫沉澱,聖域魔網於賽場上空慢動作回放幾秒內發生的一切。


    隻見精靈少女剛吟唱禁咒咒語到一半,一道鬼魅般的扭曲身影便已衝至她跟前,破開十重魔法堅盾,手掌扣住少女精致的臉頰狠狠下壓。


    這一招不少觀眾在前一輪蜥人刺客身上看過,但威力卻是天壤之別。


    是真想把人活活砸死啊!


    目睹全程經過,許多新觀眾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太狠辣了!這還是人類嗎!


    憐香惜玉都不知道,這麽一個亭亭玉立的貴族千金都能下狠手啊?


    一點紳士風度都不講,這家夥怕不是什麽惡魔變態吧!


    “瞧~這就是粗俗之輩。”


    外族觀眾議論紛紛,自然也傳進了沈璃等人的耳朵。


    趙妖妖擺出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朝它們努了努嘴。


    還尋思著憐香惜玉呢?陸老爺字典裏從來隻有辣手摧花。


    隻要被他判定成敵人,管你是男是女是美是醜,全都是一巴掌放煙花的事兒!


    憐香惜玉是她們獨享的特權好不好!


    “看陸安那樣子似乎急著有什麽要緊事,算這家夥倒黴,不巧觸到了他的黴頭。”


    羅耶娜雙手環胸,突然對精靈少女產生那麽一丁點憐憫之心。


    陸安今天自打一登場狀態明顯不對勁,你說你惹他幹嘛。


    某些貴族老爺啊,就是自視甚高慣了,忽略了很多事物的本質。


    並不是所有人,都在乎那層高高在上的身份……


    陸峰。


    以秒殺之姿解決完戰鬥的陸安匆匆返回陸峰,一頭紮入遠在妖魔界的分魂魔念。


    之所以這麽急,主要是因為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狀況。


    ……


    “哈~哈……”


    億萬年如一日始終灰暗的茫茫雪地,傷痕累累的渺小身影任由毒性積雪覆蓋自己,強忍皮膚不斷傳來的灼燒感,死死捂住口鼻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響。


    從遠處看去,它所在的地方就像微微凸起的小雪堆那般毫不起眼。


    不多時。


    積雪外麵兀自傳來嘎嘎怪叫,聲音漸行漸遠。


    或許是出於害怕,亦或者經驗。


    躲藏於積雪之中的弱小存在並未著急出來,兩分鍾之後,方才一點點支撐僵硬的身子,抖落頭頂、肩背上的積雪蹣跚爬起,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本就血肉模糊的累累傷痕,加上積雪的灼燒,舊傷未去更添新傷,對瀕臨極限的弱小存在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是一個形同人類卻並非人類的幼女。


    外貌與人類一般無二,個頭不足一米二,本該紅潤的嬌俏小臉此時卻無比煞白,可依舊無法掩蓋她惹人憐愛的麵容與那一雙楚楚可憐中透著幾分倔強的大眼睛。


    行頭已經無法用衣衫襤褸來形容,隻披著一件不知材質的亞麻色破布,連小腿都無法遮掩,更別說禦寒。


    唯一的作用,可能也就防隱私。


    但單憑這一點,就足以甩開絕大部分妖魔。


    光從外貌來看,此子無疑是個人類。


    可怪就怪在除卻人類的外貌,她也擁有著區別於人的特征。


    其裸露出來的凝脂肌膚透著大片大片疹子般的紫色斑點,加上傷疤與淤青,更是看起來慘不忍睹。


    除此之外,她頭頂有著一雙灰絨妖耳,因長期身處雪地,耳絨沾染的血跡早已幹涸在一起,十分邋遢。


    原本太陽穴旁耳朵的位置由一雙蜿蜒犄角取代,通體黝黑形似牛角,攀附著細線般的猩紅血絲。


    毛發灰黑濃密,披頭散發的樣子與乞丐無異。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不清楚具體種族的人形妖魔。


    似乎是覺得自己已逃過追殺,小魔女忍不住發出痛哼。


    然而就在此時,天空一陣怪異的微風拂過。


    它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猛地抬頭看去。


    隻見兩頭三首怪鳥正盤旋上空,十二顆慘白腐爛的眼珠子正滿含戲謔注視著它。


    原來,追殺者一直未曾離去,隻是想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這是底層妖魔最喜歡幹的事,揮刀向更弱者,品嚐恐懼與絕望,宣泄最原始的嗜血欲望。


    短暫愣神幾秒,小魔女當機立斷,四肢著地,沒一絲猶豫奮力逃竄。


    新的一場追逐戰再次開始。


    然而即便如同走獸四肢奔跑,又怎能快得過天上飛的畜生?


    若非心存戲弄,恐怕小魔女早已被三首妖魔分食殆盡。


    這種事在妖魔界屢見不鮮,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上演同類相殘。


    這便是妖魔們的生存法則。


    長時間的逃竄早已讓小魔女瀕臨極限,眼前世界天旋地轉,陣陣發黑。


    能走到這裏,無非是憑著一口氣與對生存的強烈求生欲。


    可血肉之軀終究是有極限的,縱使瘋狂壓榨自己,也無法避免最後一絲體能即將耗盡。


    正當她心生絕望,萬念俱灰之際。


    一道神秘的回音突然傳入腦海。


    “來……”


    “來……”


    “來……”


    腦內的回音時斷時續,似乎在指引某個方向。


    雖然不清楚回音來源何處,是敵是友。


    但對距離死亡僅差一線之遙的小魔女而言,無異於抓住求生圈的溺水者,眸底陡然迸發名喚生存的希望光芒。


    強烈的求生欲讓她身體再次湧現微薄力量,逃竄速度竟是加快了幾分,調轉方向往回音來源處竭力奔跑。


    百米、七十米、五十米、二十米……


    終於。


    越過一處小雪丘,她看到了回音的源頭。


    那是一窪血池,本該凍結的血水此時卻高漲沸騰,咕嚕嚕升騰熱泡。


    而在血池中央,插著一把猙獰重劍。


    宛若血肉鑄造,劍鄂深處如心髒般跳動著猩紅之光,沿著劍脊照亮大半個劍體。


    “想活……抓住吾!”


    時斷時續的神秘回音這一次終於完整,述說著小魔女聽不懂卻能理解其意思的古怪語言。


    “嘎……”


    大概是感應到了某種威脅,一直慢悠悠飛在後頭的兩頭三首妖魔隱隱察覺到不安,當即不再猶豫,怪叫著朝小魔女所在方向急速俯衝。


    張開尖銳骨爪,誓要一擊斃命。


    眼見此景,小魔女咬緊牙關,用盡最後的力氣躲開襲擊,付出臉頰新添三道見骨傷口的代價,借機飛身撲進血池。


    毅然決然抓住比她人還高大的重劍劍柄。


    刹那之間,寒風仿佛靜止。


    一股瘋狂而又強大的氣息衝入她的腦海。


    虛弱的氣息驀然一變,猩紅血絲狂野覆蓋淺紫色瞳孔,狀若瘋魔仰天長嘯。


    “我是亞托克斯!我是……世界的終結者!!!”


    “聆聽、滅絕的——死寂!!!”


    歇斯底裏的沙啞嘶吼自小魔女口中狂放迸發,托劍橫掃,掀起猩紅血風,霎時撕碎了兩頭三首妖魔的血肉軀殼。


    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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