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想到不知生死的溫恪公主,倉津多少還是有些心虛。


    他倒不是怕溫恪公主卒了,他是怕溫恪公主卒了後會連累到自己。


    於是,他快馬加鞭地跑回十裏之外的翁牛特部去叫太醫。


    但他剛到部落,便被他的阿布劄薩克多羅杜棱郡王畢裏哀達齎派人請到了王帳。


    王帳裏。


    倉津進來時,林棠牽著根紮布多爾濟的手,笑吟吟地與畢裏哀達齎敘話。


    “倉津,快給恪靖公主見禮。”


    畢裏哀達齎見倉津盯著林棠看,忙出聲道:


    “恪靖公主特意從歸化城趕來看溫恪公主。”


    聽到溫恪公主,倉津麵色微變,他收回打量林棠的目光,對畢裏哀達齎道:


    “阿布,我正打算跟您說呢,溫恪公主好像要生了。”


    “什麽?”


    林棠驚呼一聲後,加快語速道:


    “郡王,既然八妹要生了,那我便先過去了。”


    沒等畢裏哀達齎接話,林棠牽著根紮布多爾濟快步離開。


    畢裏哀達齎瞧著她的背影,抬腳踹了下倉津,沒好氣地道:


    “還不趕緊去追?”


    說著,畢裏哀達齎拽著倉津抬腳跟上,“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


    皇上的諸多女兒中,當屬恪靖公主最為厲害。


    她不僅深受皇上寵愛,而且憑一己之力養活了喀爾喀蒙古數萬人。


    她指頭縫裏隨意漏點糧食,就夠……”


    “阿布。”


    倉津張嘴打斷畢裏哀達齎的話,有些心虛地道:“我好像闖禍了。”


    “什麽?!”


    畢裏哀達齎停下腳步,沉聲問道:


    “你闖了什麽鍋?”


    “方才溫恪公主打了兒子,兒子……兒子氣急,便不小心拽了幾下她。”


    倉津對上畢裏哀達齎的冷臉,振振有詞地辯解道:


    “兒子都沒用多大的力,誰能想到她身子那麽不爭氣,竟然氣得早產了……”


    “你!”


    畢裏哀達齎氣得臉色發青,他揚起手想打倉津。


    倉津微微仰起頭,把被砸紅的額頭露在畢裏哀達齎眼皮子底下,換了個話題道:


    “阿布,前幾日,阿茹娜身子不適,溫恪公主的太醫也被我叫過來了。”


    “你!?”


    畢裏哀達齎咬了咬牙,恨鐵不成鋼地道:


    “倉津,你最好求長生天保佑溫恪公主無事。


    不然,阿布也保護不了你,恪靖公主可不是吃素的。”


    “阿布,這是我們的地盤。”


    倉津擺了擺手,死鴨子嘴硬道:


    “她有再大的本事,也得憋著。”


    “倉津,你真是被我和你額吉慣壞了。”


    畢裏哀達齎歎了口氣,提著心大步流星地離開。


    現在,他不求恪靖公主能漏糧食給他們了,他隻求溫恪公主能熬過這一劫。


    不然,倉津這個眼高於頂的孩子隻怕是要陪葬。


    畢裏哀達齎令人準備了些上好的藥材,又把太醫叫上後,騎著馬帶上倉津快速趕往溫恪公主的府邸。


    (???.???)????


    溫恪公主府。


    林棠跳下馬,牽起根紮布多爾濟的手,帶著戴季和兩個接生嬤嬤要從正門而入時,守在門外的護衛拔刀要攔住他們。


    “退下!”


    沒等身後的巴圖魯說話,林棠直接從袖子裏掏出龍紋玉佩舉在護衛麵前。


    護衛們看清楚玉佩的模樣後,紛紛放下刀跪下行禮。


    林棠越過他們,大踏步地走進公主府。


    因接生嬤嬤說溫恪公主難產,公主府裏亂成了一鍋粥。


    春蘭見床榻上的公主嚎叫聲越來越小,抹著眼淚正想跟接生嬤嬤說保小時,走到屋外的林棠大聲道:


    “春蘭,溫恪公主怎麽樣?”


    春蘭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門外。


    她怎麽會聽到恪靖公主的聲音?


    聽著下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林棠壓下心裏的煩躁,提高音量再次道:


    “春蘭,我是恪靖公主,你快告訴我溫恪公主怎麽樣了?”


    春蘭大喜過望,她先是跑到溫恪公主床邊,提高嗓音說了句“公主,四公主來了”,接著又彎著身子小跑到門口,打開門直愣愣地跪下道:


    “奴才……見過四公主,求四公主救救公主吧。”


    “你說。”


    林棠穩了穩心神,強自鎮定道。


    “接生嬤嬤說,公主……公主她難產了。”


    林棠身子微晃,她掐了下手心,指著戴季和接生嬤嬤,冷靜道:


    “春蘭,你帶著他們進去。


    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大人!”


    “四公主,公主說……說要孩子。”


    春蘭抹了把眼淚,甕聲甕氣地回道。


    林棠沉默了幾瞬,啞著嗓子道:


    “告訴溫恪公主,沒額娘的孩子沒人會愛的。”


    “……嗻。”


    春蘭擦幹眼淚,帶著戴季和接生嬤嬤進屋。


    等她們關上門,林棠回頭看了眼亂糟糟的公主府,冷聲道:


    “巴圖魯,把侍衛們都帶進來,若發現有人妄議主子,就地斬殺!”


    “嗻!”


    巴圖魯彎腰應下,轉身走到府外把訓練有素的侍衛們帶了進來。


    喧鬧不已的公主府瞬間鴉雀無聲又井然有序。


    林棠忍著心裏的焦躁和不安,在屋外不停地走動。


    根紮布多爾濟拽了拽她的袖子,安慰道:


    “額吉,八姨母不會有事的。”


    “額吉知道。”


    林棠摸了下根紮布多爾濟的腦袋,勉強笑了笑。


    方才她突然想到,八妹的身子不過七個多月。


    照常理來講,距離生產應當還有兩個月才對。


    但八妹早產又難產,公主府也亂糟糟的。


    林棠猜測這其中定然有她不知道的事。


    隻不過,眼下讓八妹母子平安最要緊。


    正想著,畢裏哀達齎帶著倉津來了。


    沒等他們行禮,心思微動的林棠陰沉著臉,冷聲質問道:


    “倉津,你可知錯?”


    “我何錯之有?”


    倉津登時變了臉色,他硬著頭皮道:


    “她自己身子不中用,我輕輕拉了她兩下,她就早產了,這也能怪我?”


    “放肆!”


    林棠沒想到詐出來了這樣的真相,她快步走到倉津麵前甩了他兩巴掌,怒火衝天地道:


    “巴圖魯,把倉津綁到馬後,讓他跟著馬跑,什麽時候溫恪公主母子平安,什麽時候讓馬停下!”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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