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時,天還未亮。


    林棠揉了揉眼睛,掙紮著起身。


    寅時三刻,用過早膳後。


    林棠看著胤?紅腫的眼睛,眼含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故作輕鬆地道:


    “十弟,再過幾年,你便要當阿瑪了。


    等你當阿瑪的時候,可不能像今日這般了。”


    “我當了阿瑪,也是四姐的弟弟。”


    胤?別過臉去,不讓林棠看到眼底的氤氳。


    “十弟說的對,是我想茬了。”


    林棠配合地沒轉頭,她像小時候那樣,彈了彈胤?的腦門,道:


    “十弟永遠是我的十弟。”


    “嗯…”


    胤?轉過身去,聲音囔囔的。


    胤佑怕拖得時間越久,胤?越難過,他抬頭看了眼天色,道:


    “四姐、十弟,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啟程了。”


    “好。”


    林棠一隻手牽起胤?,另一隻手拽著胤佑的袖子,帶著他們緩步走到回京的隊伍旁。


    “七弟、十弟,一路順風。


    到京城後,記得給我來信報平安。”


    “好。”


    胤佑笑著應下:“四姐放心,我們會的。”


    “走吧。”


    林棠瞅了眼遠方隱隱約約的亮光,催促道:


    “七弟、十弟,你們走吧。


    我們後會有期,下次再見。”


    “好。”胤佑率先跳上馬。


    胤?愣了下,又看了眼林棠,跟著跳上馬。


    林棠衝他們擺了擺手。


    胤佑朝林棠點了點頭,調轉馬頭便走了。


    胤?閃著淚光,深吸了口氣,對林棠笑了笑,跟上胤佑。


    林棠放下舉起的手,站在原地久久愣神。


    直到看不見人影,她才轉身回去。


    (—0—)


    辰時。


    林棠換好衣服,正準備去荒地時,窗外傳來了一陣動靜。


    透過窗,她好奇地往外看了看。


    隻見一隻體格強壯的鷹直愣愣地撞向窗戶,衝她迎麵而來。


    林棠退後幾步,伸手便拿桌上隨時準備好的弓箭。


    鷹見林棠拿起了弓,瞬間老實下來。


    它把嘴裏叼的東西吐出來,伸出爪子指了指,轉身飛出去。


    林棠猶豫了下,把手上的弓箭放下,彎腰撿起地上的竹筒。


    既然那隻鷹都沒被毒死,那竹筒應該沒毒吧。


    她正愣神間,竹筒裏掉出了一封信。


    林棠打開信快速掃了幾眼後,猛然站直了身子。


    敦多布多爾濟說,草原上的牛生病了。


    他害怕那病會傳染到人身上,特意令他的鷹巴圖來給她傳信。


    他還說,巴圖性子活潑,希望巴圖沒有嚇到她。


    若是嚇到她了,他會好好教訓巴圖的。


    林棠自動屏蔽後麵的消息,她的目光落在“牛生病了”上。


    她快步走到書桌前,提筆唰唰寫下一封信。


    林棠想問問敦多布多爾濟牛身上的病症是什麽樣的?


    她依稀記得,在京城時,她天花病愈的那年,曾跟三公主談論過天花這個病。


    三公主說:十七年,太子胤礽感染天花。康熙廣召天下名醫後,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三天三夜。


    後來,有官員舉薦了一名大夫,大夫從熬過天花的人身上提取了疤痕,治好了太子。


    康熙龍顏大悅,令大夫在太醫院專門研究如何防治天花。


    大夫研究了幾年,也隻得出了種人痘這種死亡率極高的法子。


    當時,她雖想到了前世種牛痘來預防天花的法子。


    但那時的她還不到十歲,從未出過宮不說,連活牛也沒見過。


    若是驟然提起種牛痘的事,康熙定會對她起疑心。


    所以,她思索了幾日,還是決定先把這事壓下了。


    再後來,三公主出嫁,貴妃和郭貴人接連薨逝,她又忙著天南海北地找種子、做生意、種地,慢慢就把這事忘了。


    眼下,若是草原上的牛真是出了痘,林棠覺得這是個把牛痘搞出來的好機會。


    林棠把信寫好後,猶豫了下,又添上了客套話幾句:


    【額附,你沒事吧?


    你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往病了的牛身邊湊。


    巴圖沒有嚇到我,我在這等額附盡快回來。】


    寫完後,林棠把信卷好,塞進竹筒裏。


    “巴特爾,你能把巴圖叫下來嗎?”


    林棠走出殿外,抬頭看了眼在高空中飛的巴圖,對站在牆邊的巴特爾道。


    “公主,臣試試吧。”


    巴特爾從懷裏掏出口哨,吹了幾聲。


    半空中的巴圖繞著府邸飛了幾圈,慢悠悠地飛下來。


    林棠令人上了盤新鮮的肉給它,又把竹筒放在旁邊,緩聲對它道:


    “巴圖,吃過肉,把這個拿回去給你主人。”


    巴圖慵懶地動了動翅膀,張嘴吞下一大塊肉。


    林棠盯著它看了會兒,便起身離開了。


    她要去把種牛痘的法子從兩世的記憶裏回想出來,再寫到紙上。


    酉時。


    林棠放下手中的筆,舔了舔幹巴的嘴唇,伸了個懶腰。


    經過五個半時辰的努力,她終於把腦子裏關於牛痘的所有記憶全挖出來了。


    首先,前世種牛痘的法子,應當與太醫院種人痘的法子差不多,兩者都是用痘來讓人染痘。


    區別在於種人痘是用疤痕磨成粉,讓人吸進去來感染痘症。


    種牛痘是通過用母牛感染小牛,再把小牛身上減弱毒力的痘漿接種人身上,便能有效預防天花。


    至於如何治療已經生痘的牛,林棠重新拿起筆。


    她咬著筆杆子蹙眉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


    難不成要喂牛喝草藥嘛?


    不對!


    林棠搖了搖頭,餘光掃到了梳妝台前的鏡子。


    鏡子裏麵的她雖然有些疲憊,但依舊能看出來眉目間的神采奕奕。


    林棠閉上眼睛,放空大腦。


    前世的小說裏,並沒有說過得痘的牛怎麽處理。


    她得過天花,昏迷了三日沒怎麽喝藥,後來也逐漸好了。


    那是不是?


    林棠心猛地一跳,是不是可以自愈?


    筆尖的墨落在白色的宣紙上,林棠按耐住心裏的激動,寫下自愈後,提筆又給敦多布多爾濟寫了封信。


    她大膽地猜測,以敦多布多爾濟的性子,收到她的信後,定會讓巴圖連夜給她送信。


    那麽,最遲明日晨起,她便又可以再給敦多布多爾濟去信,問清楚土兀剌河詳細的情況。


    隻是兩日兩夜不停地飛,有些辛苦巴圖。


    罷了。


    等它再飛來時,林棠決定多給它添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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