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目光陰沉地睨著高士奇,眼底是化不開的怒氣。


    “高士奇。”


    “奴才在。”


    “滾出去。”


    “奴才遵旨。”


    高士奇給康熙磕了個頭,又抹了把頭上的汗,彎著身子走出乾清宮。


    他知道,“太子把索額圖當最敬重的長輩孝順”這句話像針一樣,刺到皇上心裏了。


    皇上沒責罰他,這是變相地同意他私下去找索額圖的罪證。


    等高士奇走遠,康熙擺手將梁九功等人都打發出去後,心裏的怒火再也壓不住了。


    他黑著臉不停地琢磨高士奇說了兩遍的話。


    太子把索額圖當最喜歡的長輩孝順,那他這個太子的皇阿瑪算什麽?


    還有,這句話到底是太子說的?


    還是索額圖妄自揣測的?


    若是太子親口所說,那他……


    康熙呼吸猛地一滯,他不由自主地攥緊拳頭,重重地砸在禦桌上。


    索額圖和太子這兩個人,好得很啊!


    良久過後。


    康熙端起麵前的涼茶喝了一大口,心裏的驚濤駭浪也逐漸平息下來。


    無論那句話是太子說的,還是索額圖妄自揣測,索額圖都太狂妄放肆了。


    他可以允許保成有個疼愛他的長輩,但這個長輩若是想要越過他的話,他是絕不會容忍的。


    “梁九功,去傳納蘭明珠。”


    康熙提高音量,沉聲吩咐。


    “嗻。”


    守在門外的梁九功聽到康熙的命令,連忙給魏珠使了個眼色。


    魏珠不敢怠慢,立馬帶上太監和侍衛出宮去傳人。


    等他走後,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踏進殿內,給康熙換了壺茶。


    康熙斜楞了他一眼,抬手讓他出去。


    不是他不信任梁九功,隻是他要對索額圖動手,勢必會在前朝引起軒然大波。


    他不怕前朝官員們死諫求情,但他怕太子提前得知此事後,會打斷他的計劃,進而加深他心裏最接受不了的猜測——太子最敬重索額圖。


    梁九功見皇上連他都防,一邊暗自琢磨高士奇單獨與皇上說了什麽,一邊惴惴不安地退下。


    半個時辰後。


    納蘭明珠神色恭敬地給康熙跪下行禮:


    “奴才見過皇上,皇上聖安。”


    “不用多禮。”


    康熙眉頭緊皺,他沒跟納蘭明珠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道:


    “端範,你與索額圖同僚多年,對他了解多少?”


    納蘭明珠愣了下,下意識抬頭看向康熙。


    滿朝文武誰人不知,他納蘭明珠與索額圖同朝為官,世代不睦。


    雖說這當中有皇上推波助瀾的作用,但納蘭明珠私心裏對索額圖狗仗人勢的作風也是深惡痛絕的。


    “你無需有什麽顧忌,在朕麵前說實話就好。”


    康熙看出納蘭明珠眼底的不解與疑惑,再次出聲問道。


    納蘭明珠往下低了低頭,一時之間心裏轉了好幾個彎。


    以他對皇上的了解,皇上既然向他詢問有關索額圖的看法,說明這事對於索額圖來講不是好事。


    有很大的可能是,皇上要朝索額圖動手了!


    想到這,納蘭明珠強壓下心中喜悅,狀作猶豫了半晌後,低聲道:


    “皇上,索額圖居功自傲,打著太子爺的名頭在外賣官鬻爵,可謂是罪大惡極啊。


    奴才請皇上早日懲處索額圖,以免他製造出更大的禍患,危害朝廷社稷啊。”


    說到最後,納蘭明珠用衣襟擦了擦眼角還沒來得及流出來的淚。


    這淚,既是他慷慨激昂,憂心江山社稷的淚,又是他為索額圖即將倒大黴而流出的喜悅的淚。


    想當年,他憑借著謀略和才幹嘔心瀝血才成為皇上的左膀右臂。


    而索額圖那個莽夫呢?隻靠著太子的關係就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


    尤其是他被郭琇彈劾後,索額圖那個老東西估計沒少盼著他早死。


    如今,索額圖可能要死在他前頭了,納蘭明珠心裏是說不出的暢快。


    “端範,你可有證據?”


    康熙深不可測地瞧了眼納蘭明珠,似是隨口問道。


    “皇上。”


    納蘭明珠正了正色,信誓旦旦地道:


    “奴才有證據,但並未有多少,


    求皇上給奴才段時日,奴才定能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朕自然知道你的能耐。”


    康熙起身,走到納蘭明珠跟前,低眸輕聲道:“端範,你再去查查索額圖平日裏怎麽說太子的。”


    “奴才遵旨。”


    納蘭明珠趴在地上,眼裏閃過一抹亮光。


    方才他還疑惑為何皇上突然要對索額圖出手,眼下他全明白了。


    索額圖自恃與太子交好,多次在外宣稱太子最敬重與孝順他。


    以往他覺得皇上為了穩固東宮的位子,並不在意索額圖所言。


    如今看來,皇上不是不在意,是未曾耳聞或隱忍不發啊。


    納蘭明珠打定主意趁此時機煽風點火,哪怕是索額圖酒後的醉言,他也要把它變成鐵板釘釘的事實。


    “行了,你跪安吧。”


    康熙轉身坐回禦桌前,不辨喜怒地道:


    “這件事不許跟任何人提起,否則拿你是問。”


    “遵旨。”


    納蘭明珠給康熙磕了個頭,裝作一臉苦相地走出乾清宮。


    梁九功見納蘭明珠這副模樣,以為皇上又責罰了大阿哥一派的官員,心裏的不安少了許多。


    ? – _ – ?


    就在高士奇和納蘭明珠費盡心思地找尋索額圖大不敬大不忠的證據時,康熙四十二年(1703)不緊不慢地來了。


    正月初。


    林棠收到消息,喀爾喀蒙古三大部落裏的子民們雖說受寒災影響較小,但夾在三大部落縫隙中生存的小部落們,死傷慘重。


    林棠讓三大部落的可汗以她需要人開墾荒地為由放話出去,她歡迎生活困苦的百姓來清水縣種地。


    策淩念及清水縣的地,沒懷疑林棠的用心。但出於謹慎,他還是去信給康熙說了這個情況。


    康熙收到信後,先大致算了算嫁過去存了多少糧食,後又突然想到,林棠嫁人五年有餘,為何至今還未有子嗣?


    不是他喜歡催生,是林棠有了子嗣,蒙古與皇家的關係進一步鞏固不說,他還可以以宮裏有更好的教養為由,讓林棠把孩子送到京城來養。


    這既是他這個皇阿瑪對林棠的恩賜,又能有效地防止林棠生了不臣之心。


    念及此處,康熙提筆給林棠寫了封隱晦催生的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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