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康熙沒想讓胤礽有什麽反應,他也怕胤礽知道當初仁孝皇後難產,他和皇祖母下令棄大保小的事後,而心生怨懟。


    康熙獨自緬懷了仁孝皇後幾句後,抬眸看著麵前的胤礽,難得直白地說道:


    “保成啊,皇阿瑪不是舍不得皇位,皇阿瑪是想讓你多磨練磨練。


    皇阿瑪知道,你討厭手下人陽奉陰違。


    但皇阿瑪要告訴你,哪怕皇阿瑪坐在那個位置上,照舊會有人把皇阿瑪當聾子和瞎子糊弄。”


    胤礽抬頭看向康熙,眼裏滿是錯愕。


    在他心裏,皇阿瑪貴為九五至尊,沒人敢擔著九族的腦袋忤逆皇阿瑪。


    不信就看看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又如何?


    惹了皇阿瑪生氣,還不是得巴巴地跪在皇阿瑪麵前,說好話演好戲。


    “保成啊。”


    康熙看出胤礽臉上的狐疑,他轉身從禦桌上拿了本折子遞給胤礽,“這是今個漕運總督送上來的,你看看他說了什麽?”


    “漕運收入減了半成?”


    胤礽雙手接過,快速看完後,震驚地回道。


    “是啊,減了半成。”


    “皇阿瑪,今年江浙一帶並無災害啊。”


    康熙眯了眯眼,語意不詳地道:


    “是沒有天災,但不是沒有人禍。”


    “皇阿瑪不治漕運總督的罪嗎?”


    胤礽捏著折子的手微微用力,試探性地問道。


    “治罪?”


    康熙冷笑了一聲,道:


    “朕知他攬財,漕運總督也知道朕知他攬財,但他依舊敢明晃晃地找借口糊弄朕,你覺得他沒有依仗嗎?”


    沒等胤礽回答,康熙背過手,繼續道:


    “保成,漢人數朝的經驗都告訴我們,貪官是可恨,但不是不可用。”


    胤礽想到各地巡撫給自己的上貢,義正言辭地問道:


    “皇阿瑪,那就這樣放任他們不管嗎?”


    “不是不管。”


    康熙緩了口氣,輕聲道:


    “該敲打的時候還是要敲打的。”


    敲打?


    胤礽聽懂了康熙的言外之意,他點了點頭,拍馬屁道:


    “皇阿瑪英明,兒臣知道該怎麽做了。”


    “不知道也沒事。”


    康熙不想給胤礽那麽大的壓力,他走到椅子上坐下,抿了口茶,道:


    “日子還長,有皇阿瑪在,你慢慢學就好。”


    “兒臣謹遵皇阿瑪教誨。”


    胤礽緊了緊袖子裏的手,乖順地應聲。


    皇阿瑪剛原諒他,他就算心裏再不快也不能表露出來。


    不然,方才說的好話白說了不說,磕的頭也白磕了。


    康熙見太子又似往常那樣聽話,爽朗地笑道:


    “保成啊,今日你能來找皇阿瑪,皇阿瑪很開心。”


    “兒臣愧對皇阿瑪對兒臣的拳拳之心。”


    胤礽往下低了低腦袋,囁嚅道:


    “兒臣辜負皇阿瑪的期望了。”


    “皇阿瑪怎麽會對你失望呢?”


    康熙又抿了口茶,笑吟吟地望著胤礽,“皇阿瑪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日後,若是你發現皇阿瑪哪有問題,可以來乾清宮找皇阿瑪說說。”


    “兒臣遵旨。”


    胤礽沒把康熙的話當真,他隨口應下後,便把這事拋在腦後了。


    想到他已經好幾個月沒跟太子好好說話了,康熙便恨不得和胤礽促膝長談。


    可胤礽以康熙明日還要出發去西巡為由,找準時機便跪安了。


    等胤礽走後,康熙把玩著手上的扳指,在乾清宮裏坐了半宿。


    保成大了啊,開始跟他裝糊塗、玩心眼了。


    他在跟保成講如何對待貪汙官員的時候,何嚐不是在提醒保成:你做的事朕都知道。


    康熙看著空蕩蕩的大殿,深切地體會到了孤家寡人的滋味。


    他想起保成為數不多關心他的時候,決定還是對保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十月底。


    康熙駐蹕太原府,下令免山西逋賦。


    山西的百姓攔住康熙的儀仗,說舍不得康熙離去。


    康熙為了百姓,下詔又多停留一日。


    十一月初八。


    康熙命人往京城裏送了兩封信,一封給皇太後,一封給太子。


    給皇太後的信是報平安講趣事。


    給太子的信則是隱晦地說他想胤礽了。


    胤礽自上次從康熙那得到對待貪官的真傳後,便忙著趁著康熙不在京城的這段日子,讓人“敲打”各地官員呢。


    他自以為康熙信了他那些虛情假意的話,粗粗地把信看了一遍,壓根沒想過回信的事。


    西巡途中的康熙等啊等。


    他等來了皇太後的信,也等來了後妃們關心他的信,但就是沒等到太子的回音。


    他又氣又怒,還是忍不住再次對太子失望了。


    清水縣。


    林棠的身孕已經九個月了。


    敦多布多爾濟怕林棠有個三長兩短,日日片刻不離地守著她。


    林棠多次勸他不用那麽緊張,但敦多布多爾濟每次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實際上該怎麽辦還怎麽辦。


    林棠無奈,隻好由著他去了。


    十一月二十,子時三刻。


    林棠閉著眼睡得昏昏沉沉時,突然感覺到肚子傳來陣陣絞痛。


    她正想把手伸出來摸摸肚子,敦多布多爾濟立馬坐直身子,顫聲道:


    “公主,您是不是要生了?


    我去叫接生嬤嬤。”


    “把戴季也喊過來。”


    林棠忍著疼痛,咬牙回道。


    “好。”


    敦多布多爾濟顧不得穿鞋,他光著腳急忙跑到旁邊的屋子前,用力敲了敲門,加快語速吩咐道:


    “公主要生了,快去叫接生嬤嬤和戴大夫。”


    屋子裏迷迷糊糊睡著的麥田和麥苗聽到這句話後,立馬清醒過來,手腳麻利地穿好衣服去叫人。


    敦多布多爾濟聽見她們起身的動靜,連忙跑回去找林棠。


    林棠察覺到身下的濡濕,掙紮著身子想起來。


    敦多布多爾濟快步上前攬住林棠的腰,抱起林棠,聲音嘶啞地問:


    “公主,您很疼嘛?”


    “廢話!”


    林棠用力抓住敦多布多爾濟的胳膊,沒好氣地回。


    “那公主咬我吧。”


    敦多布多爾濟把林棠往懷裏抱了抱,讓林棠能靠在他懷裏。


    林棠閉上嘴巴,死死地壓住快要溢出來的痛呼聲。


    敦多布多爾濟等麥田帶人進來換好被褥,小心翼翼地把林棠放下後,又接過麥苗端上來的雞湯,抖著手喂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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