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久看了膽小的捕頭一眼,就低頭看向被燒焦的屍體。


    那捕頭被唐久滿是平靜的一眼,嚇得當即癱倒在地。


    後麵的秦毅一腳踢在捕頭的肩膀,咒罵了一句:“沒出息的東西,真是丟人現眼!”


    捕頭被踢的滾了兩個跟頭,也不敢出聲,隻是連滾帶爬的躲在遠處。


    秦毅遞出一塊白色絹絲手帕,唐久接過,掩住口鼻,手一撫飛魚服下拜,蹲下身子仔細的查看。


    “刀!”唐久忽然向後抬手。


    秦毅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然後刀尖向內,刀柄放在唐久手中。


    唐久接過匕首,撬開了焦屍的嘴,看著幹淨的口腔,若有所思。


    隨即站直身體,看向遠處被大火波及的農田。


    唐久語氣冰冷道:“案發時附近的農戶叫過來一個,本官有話要問。”


    一個眼中泛著機靈之色的小捕快,沒等別人反應過來,就已經跑了出去。


    不一會,小捕快帶著一個二十歲左右,滿臉粗糙的農戶跑了過來,道:“大人,小人已經把人帶到。”


    然後不等唐久回應,就恭敬的退到路邊。


    唐久瞄了一眼小捕快,難得的露出一抹讚賞之色,隨即消失。


    農戶本就都是普通平民,膽子一般不大,錦衣衛又凶名在外。唐久不想因為自己語氣過重,導致農戶受到驚嚇,語無倫次耽誤時間。所以語氣放緩,輕聲問道:“本官問你,當時你可在附近?”


    “回…回大人,小…小人當時就在旁邊農忙,是第一個發現走水的,然後小人招呼同村的來滅火,就是火勢太大,撲不滅,才去縣衙求救的。”農戶剛開始還有點結巴,後麵順暢了很多,然後又哭喪著臉道:“就是可惜小人忙了一年,好不容易要有收成了,卻被這大火燒的一幹二淨。”


    農戶說完,竟然哭出了聲。畢竟辛苦了一整年,就靠這點糧食來維持下一年的生計,這下子全沒了,越想哭的聲音越大。


    “別哭了,你們的損失本官給你們擔了。”唐久製止了農戶的哭泣,然後道:“你當時可曾聽見有什麽聲音嗎?比如哭喊或者求救。”


    “並無。大人,小人離此處最近,隻有不到百丈,根本沒聽到任何聲音。”


    “好,本官知道了。你回去吧,和村子裏統計一下損失,然後到縣裏衛所來取錢。”唐久點了點頭,表示知道,然後就讓農戶離開了。


    一個錦衣衛小旗走過來道:“大人,這裏已經被燒的一幹二淨,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對這個答案,唐久一點都不意外。凶手既然選擇焚屍,那就證明凶手不想留下證據。


    所以隻能從屍體上尋找答案,剛才唐久扒開屍體的嘴,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先殺人然後焚屍,還是死前焚屍的。


    屍體口腔很幹淨,顯然是死後焚燒的,不然的話,人死前一定會大喊呼叫,口腔內就會充斥燃燒的灰跡。


    但是剛才問過那農戶,距離不到百丈,沒有聽見任何死前呼救或者廝殺的聲音,這很奇怪。


    這樣的話,隻有兩個可能。


    第一,凶手或者說凶手們是高手,在學子和衙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殺了。


    第二,就是中毒或者迷香一類的東西,在不知不覺中被殺。


    不然的話,唐久暫時想不到還有別的解釋了。


    具體的要等屍體運回去,讓仵作驗屍才能知道答案。


    想到此處,唐久擺了擺手,招呼秦毅過來,吩咐道:“把屍體運回衛所,讓仵作驗屍,盡快查清死因。”


    秦毅道:“是,大人。”


    秦毅轉身衝著剛才那個機靈的小捕快說道:“你去找幾個農夫,借幾輛牛車馬車,把屍體運回縣城。”


    小捕快聞言,一溜煙的跑了。


    唐久則是轉身對著還在渾身顫抖的捕頭道:“此事錦衣衛接管了,你們回去吧。”


    捕頭好似得了聖旨一樣,連滾帶爬的招呼一眾衙役、捕快。


    就在捕頭麵露慶幸之色,以為此事和他再也沒有幹係的時候,就聽見後麵唐久語氣冰冷的說道:“還有!本官以後不希望再再縣城見到你!”


    唐久對這種屍位素餐、膽小如鼠的人一向沒有好感。作為一個捕頭,好歹一個九品武者,見到屍體居然會嚇成這樣,真是丟人!


    捕頭臉色連變,剛升起的慶幸還沒一刻,轉瞬就又變得哭喪。


    半個時辰後,唐久獨自回到衛所內,走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案台邊,提筆書寫著什麽。


    不一會,唐久把寫滿字的紙輕輕抖了抖墨,裝進兩個信封,用火漆封裝好。隨後喊道:“來人!”


    很快,一個力士躬身走進房間,單膝跪地道:“大人!”


    “這有兩封信。”唐久把信放在案台上,然後道:“你馬上快馬去一趟郡城,這兩封信,一封送到郡城百戶所,另外一封送到西門大街唐府,天黑之前務必送到。”


    力士站起身,小心的拿起案台上的信,放入懷中,然後恭敬道:“是,大人,小人一定完成任務!”


    大虞朝,錦衣衛力士和校尉不一樣。校尉是屬於正式入職的官吏,而力士則屬於奴仆,在錦衣衛養馬、送信之類的。


    就和衙門裏衙役和捕快差不多。捕快是有月俸的,而衙役隻能分一點糧食,免除徭役而已。


    唐久坐在太師椅上,眼睛看著窗外,思緒縹緲。


    凶手為什麽殺趕考的學子?


    為什麽殺人之後焚屍?


    為什麽要殺這麽多人?


    有太多的為什麽讓唐久暫時想不通了。


    這種直達天聽的案子,不管是誰,輕易都不會犯下這種事,除非涉及到自身的性命。


    但是不管為什麽,這種案子已經不是唐久這個錦衣衛總旗所能解決的。


    不管能不能查到凶手,都要上麵來主持大局,估計不隻是百戶,甚至連府城千戶所、府衙都會派人下來。


    唐久該做的就是在上麵來人之前,把所有的證據和資料整理清楚,以備查閱。


    至於在之前破案,唐久也沒這個信心,府城和郡城距離北安縣太近,最遲明日,就會有人到來,沒有一點線索的情況下,一夜之間查清,指揮使來了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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