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飛來時,正是寺中佛修上晚課的時間,可他們連暮鼓聲都沒聽見。“燕師兄,伏魔杖在南招提寺的大雄寶殿裏。”忘水來南招提寺的次數最多,此刻正向燕容意描述南招提寺的構造,“寺中弟子下晚課後,多會回到禪寺的後院休息。”“人都到哪兒去了?”白霜踩著劍,跟在他們身後,左顧右盼,“我聽說求姻緣,屬南招提寺最靈,每天上香的人絡繹不絕……難道是假的?”燕容意聞言,心情微鬆,勾起唇角,揶揄:“咱們的白霜師弟紅鸞星動了。”“燕容意,你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麽?!”白霜氣得跳腳,用餘光偷偷打量忘水,見忘水師兄不動如山,心情落寞之餘,轉而將怒火全撒在燕容意身上,“我隻不過是下山的時候,聽街邊路人談起求姻緣之事,才聽來這麽一耳朵……你有和我開玩笑的時間,不如多吃幾顆丹藥!”燕容意的笑容瞬間僵在嘴角。他背上的傷不重,就算不吃丹藥,五六天也能好,可他這群師弟,一個一個,恨不能掐著他的脖子,往他嘴裏灌藥。連被他救下的殷勤都不例外!真是世風不古,人心日下。燕容意壓下舌根泛起的苦意,生硬地轉移話題:“南招提寺的佛修,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可能在一夕之間全不見了蹤影。”他率先向寺院飛去:“分頭找!”“是!”三道流光自燕容意身後分散而去,一炷香的時間後,又重新回到了他麵前。“後院無人。”“大雄寶殿無人。”“禪堂也無人。”燕容意的神情沉了下去。他們誰也沒注意到,夕陽沉入濃稠的夜色,天邊緩緩升起的,是一輪血月。*浮山派,雪後居。淩九深倚在池邊,蒼白的手指撩起幾滴泉水,這些泉水又在墜落前,化為剔透的冰晶。那五千年修為……並沒有脫離與他的聯係。燕容意壓根沒有動過煉化的心。淩九深擰眉掐訣,變幻千般手勢,依舊看不透燕容意的命數。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淩九深修行至今,早已能窺破天機,甚至於操縱星象。他隻是在等一個契機。至於在等什麽……連淩九深自己都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去等。因為那是他心中最深的執念。可如今,淩九深竟算不出燕容意的命運,隻覺眼前霧蒙蒙一片,盡是浮山的風雪,不由心生煩躁,不多時,吐出一口心頭血。坐於殿中,守護著浮山眾人魂燈的幾位長老,麵露淒苦之色自從燕師侄下山,尊者的魂燈就沒安穩過。三天一搖,五天一晃,還會時不時蹦出幾顆火星,折磨得他們命都快沒了。淩九深不以為意,他修為深厚,不在乎一兩口心頭血。淩九深從袖籠中掏出了燕容意的魂燈。燕容意的魂燈安靜地燃燒著,淩九深眸色漸緩,修長的手指探過去,繞著橙紅色的火苗打轉,但瞬息過後,淩九深突然抽回手指,死死地盯著魂燈嗤!原本安靜燃燒的火苗瘋狂地搖晃起來,幾欲熄滅。“好啊。”淩九深的眸色黯了下去,是震怒前最後的平靜,“好啊!”“……如此手段,竟連我都差點被騙了過去。”淩九深飛出洞府,仰起頭,望著蒼茫的天宇,風雪在他周身盤旋,發出悠遠的龍吟。他質問:“天道?”淡紫色的閃電破空而來,於淩九深麵前化為栩栩如生的巨龍。龍咆哮著揚起前爪,不屑地踩向看似渺小的人修。淩九深然不動。他身上漆黑的道袍在風中肆意飛揚,袍角暗金色的紋路發出刺眼的光。他抬起右手,對著虛空,優雅一握細碎的雪騰空而起,化為無窮無盡的長劍。“去。”淩九深薄唇輕啟,淡漠地吐出兩個字。由雪化為的長劍立時變成了世間最鋒利的刃,反複穿進巨龍的身體。尖銳的爆炸聲接二連三地響起,淡紫色的龍在半空中瘋狂地翻湧,再對著浮山憤怒地咆哮,卻始終無法阻止身體化為星星點點的塵埃。淩九深不急不緩地收回手,望著放晴的天,被冰雪覆蓋的麵容透出一股寒意徹骨的冷漠:“最好不要是你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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