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位修無情道的師弟話總是很少,哪怕在尊者麵前,也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殷勤不主動開口,淩九深就更不可能主動開口了。冰冷的雪花落在燕容意紅色的羽毛上,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然後身子一輕,被淩九深拎到了袖口邊。他以為師父又要把自己塞進袖籠,安穩得懸在半空中,一身羽毛被風吹得蓬鬆起來,仿佛一顆紅色的毛球,晃來晃去。但是淩九深並沒有將燕容意塞進袖籠,而是坦然自若地將他放在了領口,貼近皮膚的地方。溫熱的觸感襲來,燕容意整隻鳥砰得一聲炸成了團。這……這要是沒變成鳥,就是和師父肌膚相親啊!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啾啾啾!”他慌裏慌張地扇著翅膀,試圖從師父的衣領裏掙脫,可是淩九深伸出一根手指,就將他輕而易舉地按了回去。燕容意隻好費力地蹬著漆黑的道袍,盡量將身體支棱在淩九深的衣服外。淩九深暗暗好笑,又去摸他頭頂上的青色羽毛。“他呢?”冷不丁的,殷勤忽而開口。氣氛瞬間凝滯下來,連天色都順勢陰暗下來,風雪猶如蒙蒙的霧氣,圍著他們盤旋。先前飛起的仙鶴不知去了何處,風中依稀有幾聲鳥類鼓動雙翼的悶響。淩九深緩緩垂下了手,開口前,透明的冰晶一路蔓延到了殷勤腳下。殷勤恍若未覺,跪在地上,仿佛感受不到膝蓋傳來的刺骨寒意,平靜地問:“他呢?”他們誰都沒有說出燕容意的名字,卻又心知肚明。殷勤之所以修無情道,就是因為撞破了淩九深對徒弟的私情。那個比蜻蜓點水還輕柔的吻,在殷勤眼裏,不亞於天雷。可殷勤和淩九深之間的針鋒相對,燕容意一無所知。他被凍得打了一個寒顫,又一個寒顫,等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兒的時候,翅膀尖都被凍住了。燕容意撲騰著掛在淩九深的衣領上,納悶地望著殷勤,又去看麵無表情的淩九深。怎麽……怎麽有點怪怪的?但他並沒有把怪異的氛圍往淩九深身上想。在燕容意眼裏,他的師父是天下第一劍修,亦是天底下對他最好的人。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肖想,師父會趁自己醉酒,偷偷落下一個吻。怎麽可能呢?承影尊者剛正不阿,完美無缺,是當世修士之典範,斷然做不出如此不堪的舉動。氣氛越來越僵,燕容意也越來越困惑。他連他們口中的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呢!難道師父和殷勤有什麽事情瞞著他?燕容意忽而一驚,難道是他魔修的身份暴露了?不,不會。燕容意暗自搖頭,他從穿越至今,隻走了兩條劇情,且劇情都和他的身份無關,應該不會暴露。難道師父和殷勤在說珞瑜?正當燕容意滿腹狐疑無處排解時,淩九深終於開口了:“他無事。”殷勤默不作聲地從地上起身,將戰帖遞於淩九深,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燕容意:“……”???等著聽八卦的燕容意一臉茫然。這就結束了?好歹多說一句話啊!他望著殷勤的背影啾啾叫了兩聲,腦門上忽然出現一隻冰涼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將他圓滾滾的身子壓進了衣領。“叫什麽叫?”淩九深琥珀色的眸子垂下來,望著支棱在衣領外的一縷紅色羽毛,勾起了唇角,“你又不會飛,難道還想追上去?”燕容意:“……”差點忘了,他現在是隻鳥。學飛的事暫且按下不表,燕容意被淩九深帶回洞府後,邁著兩隻小短腿,在洞府門前徘徊不前。他擔心忘水,也怕真的出事,白霜禁不住打擊,和當初的蓮雨一樣,叛出浮山派。燕容意心裏更多的情緒是不甘心。他如何甘心?若是沒有《攻略》,若是不走劇情,他如今還在原來的世界裏,過著或平凡或精彩的人生。但是命運偏偏讓他來到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