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殘酷又可怕,原來這些年,劇情看似沒有更新,是他的師弟用命換來的。燕容意站在雪地裏,身邊皚皚積雪在他眼裏,逐漸染上了鮮血白霜,白柳,忘水……無數人睜著無神的雙眼倒在他麵前。“師兄……”熟悉的聲音也開始在他的耳畔徘徊,無數冤魂重現世間,哀嚎匯入了浮山派的風雪之中。燕容意手中的芙蓉劍跌落在了雪地裏,他捂著耳朵,重重地跪了下來。冷汗順著他的額角一滴一滴滑落:“不……不!”那道聲音又溫和起來,見燕容意崩潰,循循善誘:“你的師弟和師妹為了你,已經獻出了生命,你現在放棄飛升,不就是棄他們於不顧嗎?”“……燕容意,你好好想想,你真的要讓師弟和師妹們死不瞑目嗎?”他當然不想。可……這是不對的。燕容意從知道自己是故事的“主角”的那一天起,就隱隱生出了這樣的感覺,尤其是和浮山派眾人相處過後,這種感覺日益加深。他是“主角”,可他也是劊子手。他殘忍地將“炮灰”的機緣奪走,坐享其成,這樣……算什麽功德圓滿?如果在天道眼裏,“炮灰”的命不算命,他又何須信這樣的天道?這樣的飛升又有什麽意義?燕容意艱難地從雪地裏站了起來。那道聲音讚許道:“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他垂著頭,拖著雙腿,向那道連接著天地的天雷走去,芙蓉劍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蜿蜒的痕跡。“來,走進來……”那道聲音掩飾不住語氣裏的狂喜,連雲層中都不斷滾過興奮的天雷,“對,就是這樣……等等,你在做什麽?!”紅衣的劍修揮劍向天雷砍去。風吹起了他的長發,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滑下一行淚:“我若真如你所言,踩著師弟和師妹的血肉飛升,他們才會真的死不瞑目!”劍光所致之處,天雷泯滅如塵埃。紫色的閃電伴著尖銳的劍嘯,瞬間融入了浮山的冷風。拿到聲音沒想到燕容意居然將飛升的天雷砍了個稀巴爛,一時間竟然沉寂下來。許久以後,風裏傳來“它”震怒的大笑:“好……很好,你果然不好控製……哈哈哈!”“……但那又如何呢?”那道聲音話鋒一轉,“燕容意,你知道淩九深為何不飛升嗎?”他像是被人迎麵打了一拳,眼冒金星,頭暈腦脹。對啊,為何……師父為何不飛升?“你……你做了什麽?”燕容意牙齒打顫,恐懼猶如風雪,將他從裏之外,細細密密地包裹在內。他一直以為淩九深不受劇情影響,可是事實證明……他很可能錯了。淩九深不是不飛升,而是不能飛升。“和我有關?”燕容意揚起了頭,雖是疑問句,語氣卻萬分篤定。“不錯。”那道聲音耐心用盡,不耐煩地答,“淩九深早就知道你是故事中的主角。”他渾身一震,搖搖晃晃又要站不穩。“……淩九深可比你聰明多了。”“……他不僅知道你是故事中唯一的主角,還猜到這個故事裏隻有一個人能飛升成功。”“……燕容意,你要謝謝你的師父,每當他修為提升到一定的境界,就會背著你,自毀多年的修為,以便留在這片天地間。”晴天霹靂,不過如此。燕容意忽然大笑起來。什麽劇情,什麽主角……他還以為自己是氣運之子,得天獨厚。原來一切都是身邊之人為他編織的美夢。他懵懂無知地活了百年,不如大夢一場空。“燕容意,你還不飛升嗎?”那聲音聲如洪鍾,在天地間震蕩。更多的聲音加入了進來。白柳問他為何不飛升,白霜問他為何不飛升,忘水問他為何不飛升……最後,淩九深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來到他麵前,冷聲質問:“容意,為何不飛升?”紫色的天雷再次從雲層後劈下來。“來吧。”那道聲音催促,“隻有你離開了這個世界,淩九森才能飛升。”滿目空洞地燕容意喃喃地重複著天道的話,顫抖著邁出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