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守與伍永如何?我走後可有人來為難?”上午他取了巧,故意借軍令將情勢激起,叫圍觀的百戶總旗們不敢貿然站出來,他一走他們反應過來,說不定會有人出頭,還有被譚瑛留在京的幾個千戶,不知與劉伍兩家有沒有交情,他二話不說直奔皇宮便是為此,有了皇帝背書,即便他們找上門也不懼。徐心泉道:“兩人較嚴重些,不便挪動,暫時留在了營中,營裏的百戶與總旗隻派人來打聽了消息,聽說總旗去見陛下隻說知道。”看來都不傻。南若挑眉,問:“聽完口諭呢?都怎麽說?”徐心泉道:“百戶總旗互相瞧瞧便走了,並未說什麽,倒是旗丁們來打聽消息,問是否必須都來訓練。”南若:“告訴他們此事不勉強,你叫人去駐地門口擺一張桌子,將願意來的記下來。”他不怕沒人報名,不是所有旗丁都是承襲世職,還有許多百姓出身,他們有的是因為見義勇為被作為表彰招進來,有的則是因為體格容貌適合。這些人大部分到退休也隻是普通旗丁,鑾儀衛晉升渠道全被人情把持,又沒有戰事能立功,平民很難爬上去。當然,他們估計也不會想上戰場,加入鑾儀衛除了麵上有光,說到底是為了養家糊口。鑾儀衛待遇極好,畢竟是皇家臉麵,每年四季衣帽鞋飾等全部免費發放,且一季兩套,每月月俸從不拖欠,逢年過節還有上頭賞賜,若皇帝愛往外跑,還能跟著免費旅遊。同樣辛苦種田,自家耕種還需憂心收成操心農具,衛所軍田統一管理,農具齊全,他們隻需到了時節去賣力氣,而且鑾儀衛的軍田大都是沃土,很少歉收,意味著隻要付出勞力就一定會得到糧食,尤其海外新糧傳來後,年年高產,家家戶戶糧倉豐實。更何況京城裏許多平民根本沒有田,平日吃糧全靠買,進了鑾儀衛便算變相擁有了土地。若跟的小旗是勳貴富戶,給跑跑腿陪著打打牌也能賺到許多外快。所以別看不能升職,對住在城中的百姓來說,能進鑾儀衛算一個不錯的去處。“若有人來問,你便告訴他們,訓練月餘後將進行一場考校,我會請譚鎮撫與幾位千戶來主持,屆時得優者獎銀百兩,歸園會員一張,全國通用。”歸園是南宮家與鄭皇後合開的客棧,或者說民宿式酒店,十多年過去,已經遍布全國,會員住店可以享受最優服務,且每月有免費三天入住體驗,可以自己用,也可以給家人。“正好我名下還有個小旗空位,也拿出來,獎給魁首。”銀錢體麵前程都有了,他不信不動心。“還有。”他想了想,道,“你們幾個小旗商量著擬一個訓練規章來,明日此時給我。”怎麽訓練他已有腹案,但還想聽聽下麵人的想法,尤其魏思遠和徐心泉比他待在鑾儀衛時間長,對旗丁的心理更了解些。“是。”徐心泉帶頭應下,雖神色依舊,但目光和聲音透著壓不住的躍躍欲試和興奮。魏思遠先是發愁,一瞥徐心泉又放鬆下來,反正有老徐,這種事他最在行。南若將兩人神色納入眼中,心有計較。有皇帝站台,這件事並沒有泛起多少波瀾,譚瑛交代的調查工作已經做完,趁著訓練還沒開始,南若去找渣爹,讓他幫忙招募家丁,或者說家兵。大燕允許武官招募家兵,家兵與小廝不同,小廝是賣身製,像他身邊的初一初二幾個,自小便賣身給了南宮家,賣身契在他手上,他有絕對處置權。家兵是契約製,多是普通百姓,相當於雇傭,比如尉遲將軍的常勝軍,前朝李家軍宋家軍等,雖底層士兵由邊軍與衛軍組成,可其中統領多是家兵。南若總結了一下,家兵相當於保鏢/生活秘書/得利助手等等,必要時候還能客串個軍師。軍律中有一條不準許武官帶小廝進出軍營駐地,所以武將為了方便,必得招募家兵。大約在皇帝看來,雇傭來的家兵不會像賣身的小廝隨從忠心,從而達到對武官的製約,然而事實上,一些家兵反倒比小廝更忠心,當然恩將仇報噬主翻臉的也不少。南若如今要整頓鑾儀衛,便得從自身做起,往後不能再帶著初一初二隨意進出駐地。不過他不能跟尉遲將軍比,頂多隻能招募兩個,即當保鏢又當跑腿。“不是現成就有一個麽。”南宮雲林道,衝著西邊一揚下巴,“顧漁!”“以他如今的情況,若想求個前程定會答應,你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怎的也會對你有一兩分忠心。”南若蹙眉,旋即散開,撇去心裏那點小矯情,眼下與現代不同,南宮雲林說的是對的,他認為的不妥恐怕對顧漁而言樂意之至。想起他那句“有一點”,當即派人去找他。“我這還有個人,正好給你用。”南宮雲林道。南若好奇:“誰?”南宮雲林:“你冷世叔從前在聖上身邊時有個好兄弟,他不幸早逝,留下個獨子,這些年你冷世叔幫忙養著,他去前托我照顧一二,雖年紀小了些,可給你跑個腿還是行的。”南若摸了摸腰間的佩刀:“行。”但等人到了麵前,他沉默了。這是小了些?小多了好嗎!長得再壯實也改變不了他隻有十歲的事實!“你叫金龍?”他做最後的掙紮。“嗯!”少年憨憨點頭,“你,啊不,總旗也可以叫我蠻蟲。”南若扶額,扭頭去找渣爹算賬。“你跟著我做什麽?”走了一段,他回頭看向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麵的少年。金龍:“嬸娘說讓我跟著你。”南若就停下了腳步,金龍口中的嬸娘是冷千影的妻子宋氏,冷千影去後,渣爹就將母女兩安排住到了南宮家附近,以防她們被欺負,想找冷千影尋仇的可不止陌家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