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皇後朝長樂招手:“過來,到母後這來。”長樂遲疑:“母後,你和父皇——”“什麽父皇!”鄭皇後打斷她,“人家可不認你是他的女兒,亞子,你也過來。”長樂不知所措,看向永昭帝:“父皇,這是怎麽回事,你和母後吵——”話音消失在永昭帝陰沉的目光裏,慌張起來。榮王無動於衷,好似沒有聽到鄭皇後的話。鄭皇後恨聲:“你當他是父皇,他可不當你是兒子!難道這些年還沒叫你看清?!”榮王終於抬頭看她,輕聲問:“母後決意造反可想過我和長樂?”母後……造反?長樂驚呆了。“你贏了,我無非是你的傀儡,你輸了,即便太子寬仁讓我們活下來,我們又如何麵對外人,往後去了地下,如何麵對列祖列宗?”“你和建昌侯聯手,所以才放任孫和禮引誘長樂,是嗎?”長樂愣在原地。榮王也不是想要答案,問完就垂下了頭:“母親,我姓夏侯,不姓鄭。”鄭皇後波瀾不驚,沒有絲毫驚訝悲憤,隻有淡淡的悵然:“我早知道會是這樣……”她教導亞子再多,也比不上環境對他的熏陶,他會和此世所有男人一樣,宗族為高,姓氏為大,哪怕他不幫夏侯儼,也永遠不會和她站到一邊。“你呢?”她看向長樂。長樂此刻茫然而無措,她去看父皇,父皇咳嗽著根本不看她,她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鄭皇後不再管她,轉向太子:“太子深謀遠慮,我自愧不如,想來大燕很快會有新皇,還望新皇看在亞子和甜娘與你有半份血緣的份上,別為難他們。”太子掀了掀眼皮,忽道:“走到今日,全都是你自己選的,是你咎由自取,怪不了旁人。”“怎麽怪不了!”鄭皇後被他的神情和語氣刺激到,“若不是你父皇花言巧語騙我,我豈會進宮?我本來在宮外行商遊覽山河,可以過得逍遙自在,是他誆我進宮,我為了他丟掉廉恥參與甄選做妾,因為他被誣蔑被陷害,還失掉了一個孩子,什麽叫怪不了旁人?!”“他明君的稱號還是我幫他換來的!若沒有我交出來的樁樁件件,他從哪裏被稱明君?!”“嘴上說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結果呢,背著我臨幸宮女,還能若無其事的來哄我,無恥得叫人想吐。”若非有推翻夏侯儼的信念支撐,每每和他親密她都會忍不住吐出來,即便現在想來也覺得惡心。周保帶著陌院使走了進來。鄭皇後驀地一指:“還有他,當年若非我慧眼將他撿回府,他如何認識夏侯儼,如何被封太醫?沒有我的點撥,他和其他醫者沒有什麽不同!豈能有如今的地位?”“可他回報給我的是什麽,和夏侯儼聯合起來騙我!忘恩負義!”她說紅了眼,眼底浮現若隱若現的癲意。又指向南若:“還有你爹,裝得多麽深情,不過是想通過我從夏侯儼那裏得到好處罷了,否則當年也不會費心費力將我送到夏侯儼麵前!”她也是後來才想明白,世上哪有那麽多恰到好處的英雄救美,早有安排罷了。這些年每每想起來她都覺得如鯁在喉。上官子辰說愛她,卻在覺察她的目的後暢想著叫她給他生一個兒子,好將來接任她的皇位,她連夏侯儼碰她都惡心,何況他,便隻能叫他去死。“你們一個個裝得深情款款,叫我虛榮心起,洋洋得意,其實心裏早在看笑話對不對?!”她雙眼發紅,直勾勾盯著永昭帝,透著幾分病態似的偏執。“不是……”永昭帝呼吸平複下來,目光微動,開口,“凡兒——”鄭皇後卻被這兩個字刺激到,尖叫一聲:“閉嘴!”高亢的聲音透著幾分歇斯底裏,仿佛要將靈魂一起喊出來,積壓了近二十年的鬱憤壓抑與不平全融在這一聲裏:“我不叫鄭凡兒,我叫鄭繁,繁花似錦的繁!”第九十八章 變下九十八鄭繁小時後很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因為筆畫太多,老師罰寫名字的時候她抹著眼淚跟爸爸抱怨為什麽給自己取這麽難寫的字, 同學的茹、莎、萱、妍都比繁好寫。爸爸笑著說因為這個字含著他和媽媽的期望, 期望她未來繁花似錦,一路陽光。她確實如他們所期盼的那樣長大,成績優異活潑開朗, 考上名牌大學時是她最繁花似錦的時刻,謝師宴上她是許多人讚美的焦點。若無意外,她和萬千大學生一樣享受四年校園生活順利畢業,有一個體麵的工作,然後和喜歡的人組建幸福的家庭, 有酸有甜的過完這一生。可是意外發生了,她穿越了。她從鄭繁變成了鄭凡兒。那時她以為自己開啟了一場新奇有趣的冒險, 卻不知其實是噩夢的開始。從她變成鄭凡兒的那一刻, 再沒有繁花似錦。“我叫鄭繁。”她重複,眨去眼眶裏的薄淚,神情坦然而堅定:“繁花似錦的繁。”不是鄭凡兒,不是鄭貴妃, 不是鄭皇後,更不是鄭氏, 是鄭繁!永昭帝似被震住, 僵在皇座上。南若心頭油然泛起一絲悲愴,為鄭繁,也似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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