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徐昭然隻是來探草叢的,背後還有三個女人。


    牌友一塊打包帶來了。


    一般人會抵觸和一大群陌生異性共處一室。


    白秀然武藝高強心性豁達,毫不介意。


    祝明月工作場合經曆多了,司空見慣。


    顧盼兒……有兩個小夥伴在一旁,她不算突兀。


    範成明和白秀然單方麵一笑泯恩仇,他近來沒犯渾,看在俞麗華和陳靈芝的麵子上,白秀然也不會對他做什麽。


    但抵不住心裏發毛。


    這種場合段曉棠不頂用,範成明隻能躲到薛留背後。


    小心探出頭,問道:“來此作甚?”


    祝明月理直氣壯道:“給點專業意見,你們連胭脂色號都分不清楚!”


    範成明梗著脖子,理直氣壯道:“誰說的,我認識,桃花姬。”


    陳靈芝不要,被拿去祭了黃河河神的桃花姬。


    白秀然深吸一口氣,對祝明月道:“說的沒錯,男人都是瞎的。”


    祝明月一臉認真地分析,“聽聞洛陽風行,但沒見過幾個從洛陽來的貴女,不知她們如何調弄。”


    白秀然和顧盼兒一時好奇,連忙盤算交際圈子裏的洛陽籍女眷,妝容和長安風行的大差不差。


    範成明鼓著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道:“沒瞎。”


    徐昭然一臉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解釋道:“隻是男女對顏色認知不同。”


    自從上次因為胭脂被排揎一頓後,徐昭然偶爾掃過女子的妝容,的確少見大片如桃花姬那般明亮的桃紅色。


    徐昭然相過親,裏裏外外上上下下收拾得幹淨清爽就行。


    但男子穿女裝相親,聞所未聞。


    難道長安城的風向變了?


    徐昭然遲疑道:“怎麽畫?”


    白秀然:“先上水粉。”


    顧盼兒:“郎君這張臉,一般的水粉恐怕遮不住。”


    風吹日曬,靳華清的膚質想也一般。


    祝明月:“該先做保養,把臉救回來再說。”


    女子上妝本就私密,多在閨房中進行,一般人見不著。


    但靳華清是男子,無需避諱那麽多。


    孫安豐掙紮道:“幾位娘子,華清他沒有毀容。”


    雖然比不上徐昭然,但也稱得上俊秀吧。


    你們嘴裏的嫌棄之情,怎麽溢於言表了。


    祝明月:“說的是他皮膚粗糙,上妝有些難度。”


    靳華清不自覺地摸摸臉,很糙麽?


    待用清水淨臉後,顧碧青從罐子裏挖了一大團膏體,糊到靳華清臉上,慢慢揉開。


    祝明月指導道:“脖子上也要。”


    臉和脖子若色差太大,上妝的效果先弱三分。


    借著膏體的滋潤,顧碧青用小刷子蘸取適量的玉女桃花粉,輕輕撲在靳華清的臉頰和脖子上,使得膚色看起來更加白皙自然。


    溫茂瑞隻有一個感受,“白了。”


    孫安豐:“但看著不像女人。”


    尤其旁邊有幾個活體例子做對比。


    段曉棠:“離近了能看出是男人的臉型和五官,得上彩妝。”


    顧碧青打量幾息,“莫不如畫涵煙眉。”


    眉心收尖,眉尾自然暈開。


    靳華清每日點卯入營,胡子可以不要,但眉毛不能沒有,隻能從幾個粗眉黑眉眉形中選取。


    好在他本身眉毛稱不上濃密,還有遮蓋的餘地。


    靳華清認命道:“你說怎麽畫就怎麽畫。”


    顧碧青隻是征求意見,最先動的卻不是他的眉毛。


    拿出幾盒眼影顏色,在靳華清臉側比對。


    祝明月看一眼各自的效果,“相親妝,最好溫婉大方,用杏橘色。”


    顧碧青放下其他顏色,換了一把新刷子,先用銀白色為靳華清的眼皮打上底,再用杏橘色的眼影慢慢地暈染開,整個眼妝看起來既自然又富有層次感。


    白秀然:“這是杏橘色?”


    林婉婉送了她幾盒新品,用法不得要領,隻能放在一邊吃灰。


    祝明月一時想不起來,“它正式名稱叫什麽?”


    顧盼兒:“橘夢杏語。”


    段曉棠:“取那些花裏胡哨的名字,有用麽?”


    祝明月:“當然有。”顯得有文化,抬咖。


    “不然001,002……分的清麽?”


    段曉棠:“杏橘就杏橘唄。”


    祝明月:“你知道杏橘濃淡深淺,有幾個色嗎?”


    在赤裸裸的現實麵前,段曉棠毫不意外敗下陣來。


    溫茂瑞眼睛有點花,撞撞範成明的肩膀,“有這道程序?”


    他倆都是成過親的人,近距離圍觀過女人上妝的全過程。


    畫眉不敢上手,上手的成果也會被無情的剝奪,但不妨礙了解流程。


    範成明:“沒見過!”


    隨著時間的推移顧碧青終於完成底妝的打造工作,拿出一支細筆,看著和段曉棠慣用的鉛筆有些相像。


    範成明誇張道:“你的筆還能在臉上畫?”


    段曉棠:“外表相似,成分不一樣。”


    雖然不知道具體成分是什麽,但肯定不一樣。


    不然學校門口的文具店,爆改化妝品店。


    顧碧青要給靳華清畫眼線,忙說道:“不用怕,眼睛向下看。”


    靳華清整個人往後仰,全身上下都在表示拒絕,你拿一支尖筆對著眼睛戳,還讓我不要怕,聽聽像話麽。


    顧碧青沒有害他的理由,靳華清幾經心理建設,大義凜然道:“來吧。”


    雙手在身側握拳不放。


    祝明月:“這還沒畫內眼線呢。”


    段曉棠搖搖頭,若在不熟悉的場景下非要扒開眼皮畫內眼線,她怕靳華清條件反射下把顧碧青打飛出去。


    顧碧青順著眼皮邊緣描繪,眼尾自然延展。


    完成上眼線的勾勒後,輕輕在下眼瞼勾勒出一條淡雅的線條,仿佛風過無痕。


    溫茂瑞湊近了看,篤定道:“眼睛完全不一樣了。”


    趁著顧碧青轉身的空當,靳華清悄悄拿起銅鏡,近距離審視著自己,“是嗎?”


    孫安豐激動道:“你別開口!”


    試想,如此絕美的眼眸,搭配上低沉的男性嗓音,視覺與聽覺的衝突。


    太破壞氛圍了。


    顧碧青取出一支燭台與牙簽,將牙簽置於火焰上,稍加熱後,輕巧地挑起靳華清的睫毛,使其更添卷翹。


    段曉棠不禁輕笑:“這一步略顯多餘。”


    社交場合下,能看清對方睫毛的距離,妥妥地登徒子無疑。


    祝明月隻有兩個字,“整體。”


    範成明看一眼卷過睫毛的右眼,和沒卷過的左眼,愣是沒看出區別。


    忍不住笑道:“機巧夠多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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