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牙人著實沒想到,這次又是新領域。


    但對他而言不是問題。


    陳牙人先問清楚具體需求,“除了煉丹一條,娘子有沒有其他要求。”


    祝明月:“人老實,話不多。”


    這話耳熟,往常聽不少走街串巷撮合姻緣的媒婆說過。


    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從祝明月口中聽聞。


    往深裏琢磨,祝明月的要求就是,身家背景單薄好拿捏,能保守秘密。


    陳牙人心中有了計較,緩緩開口道:“娘子,這人尋覓起來需要一些時間。”


    他在宗教界沒多少人脈,方外之人也不能直接買賣。


    祝明月還要求有一技之長。


    祝明月給出期限,“一個月。”


    道觀還沒修起來,招聘期有的是。


    陳牙人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可以。”


    心中盤算,半個月的時間,就足夠他把長安周邊的道觀跑一遍,那些外地來掛單的落魄道士,更是重點關注對象。


    祝明月的待辦事項劃去兩條,待道觀落成,煉丹的道士入駐。


    她就帶著糧食放大器過去,一邊看他們“煉丹”,一邊爆米花。


    段曉棠當時造了好幾台,要不給她行李塞一台,在並州也能有爆米花吃。


    天氣轉涼,白秀然不再把徐六筒抱出來當道具,徑直找來萬福鴻。


    坐在祝明月的辦公室,不無悵惘道:“曉棠就這麽出發了。”還沒來的及送。


    祝明月垂眸道:“軍情緊急。”


    白秀然質疑道:“突厥真的要南下?”


    祝明月反問道:“你也讀過兵書,覺得呢?”


    白秀然:“除非突厥遭遇前所未有的禍患,才會在此時南下求活。”


    吳嶺立站在並州城頭,誰都曉得那是塊硬骨頭,啃不動還崩牙。


    白秀然話音一轉,“所以朝廷打算明年春天對突厥動手,才會此時讓右武衛北上做前置工作?”


    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若加上南衙四衛,與全盛時的並州大營相差無幾。”


    “但還是有些奇怪!”


    心中疑雲一重又一重。


    吳嶺舊傷複發的消息瞞得緊,至少沒有流傳到白秀然這一層麵上來。


    祝明月甚至不敢在白秀然麵前提一句,林婉婉也一起離開了。


    旁人不清楚,但白秀然一定會聯想到並州某位大人物患病。


    再結合右武衛和吳越突然北上,吳嶺的健康狀況就包不住了。


    並州太遠鞭長莫及,但長安一定生出風波。


    就讓他們先把思路轉向明年北征突厥該怎麽分一杯羹。


    給吳越留出時間窗。


    見祝明月這兒問不出所以然,白秀然轉向他處,“軍隊出征需要準備這麽多東西嗎?”


    毛皮冬衣在常規範圍內,但酒、薑等物有些超脫想象了。


    從辦公樓上可以看到庫房的進出。


    祝明月此刻大張旗鼓地收購,目的為何不言而喻。


    祝明月:“料敵以寬,有備無患。年都得在並州過,索性連年貨一起準備了。”


    “右武衛家大業大,肯定想過得好點。”


    白秀然:“並州亦是大城,千裏迢迢運過去,不大劃算。”


    祝明月:“先去的兩衛,秋日出發,原本沒打算在並州過冬。”


    並州這些年空餉嚴重,庫房哪怕有存貨,供應兩衛也吃緊。


    以朝廷的配發標準,隻能保證軍士不被凍死。


    白秀然“知錯能改”,“是我考慮不周了!”


    她到底不曾真正有過軍旅經曆,遑論了解瑣碎無比的後勤業務。


    但天底下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和主持中饋差不多,隻是更複雜而已。


    白秀然笑道:“難怪說,右武衛舍誰都不能舍莊三。”


    莊旭背後還多虧有祝明月撐著。


    祝明月開玩笑,“除非他們想喝西北風。”


    這邊小姐妹其樂融融,那頭林婉婉和姚南星師徒倆苦不堪言。


    往常不是沒乘過馬車,她們還曾親自趕著馬車去四野莊上種藥。


    吹著小風,唱著小歌,一路好不自在。


    馬車在城內行走時還好,一出城簡直飛起來,人在車廂裏根本坐不穩。


    非得抓住點什麽才能不摔倒。


    林婉婉這時候知道,袁家兄弟逃命時的淤傷是怎麽弄出來的了。


    臨到晚上紮營時,他們已經距離長安百餘裏。


    疲憊不堪的師徒二人幾乎是在癱軟的狀態下奔向了旁邊的空地。


    “哇”的一聲,大吐特吐,仿佛要將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一般。


    吐完之後相互攙扶著走回車廂旁,說什麽也不肯再進去了。


    說是紮營,實際上沒幾個營帳立起來。


    李開德在前邊指揮軍士將輜重車圍成一圈,裏麵燃起熊熊的篝火取暖,外麵則用車隊形成一道天然的擋風牆。。


    離開長安的第一晚,露宿荒野。


    姚南星心有戚戚道:“師父,我們以後還是騎馬吧,別再坐車了!”


    林婉婉苦笑,“我倆騎馬能趕得上大部隊嗎?”


    她倆的騎術僅限於散步,策馬奔騰隻會哇哇大叫。


    若叫旁人帶她們,馬匹上坐兩個人,跟不上速度。


    於廣富取來一個水囊,說道:“林娘子,漱漱口。”


    林婉婉有氣無力道:“謝謝。”


    高高舉起水囊對著嘴巴灌了一口水,再遞給姚南星。


    “嚕嚕!”


    隨意在嘴裏漱幾下吐掉,總算好受了一點。


    姚壯憲先照料另兩個同樣不適應地太醫院同僚。


    這兩人隨便哪一個,都比林婉婉、姚南星加起來年紀大。


    真折在路上就不妙了!


    姚壯憲捏著一個荷包跑過來,問道:“感覺如何?”


    林婉婉隨意用衣袖擦一擦唇邊的水漬,神情略顯萎靡,“暈車,吐一場就好了。”


    倚靠在車轅上,“吃藥也不頂用。”


    姚壯憲將荷包遞過來,“明兒試試我的藥,苦是苦了一點,但效果不錯。”


    林婉婉那玩意,與其說是藥,不如說是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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