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黃思淼再聽隻滾了一輪的雷聲,就好似無辜枉死的兒子冤魂索命的呼喊。


    呐呐道:“不,不可能!”


    蘇文德冷笑道:“左右你兒子都是要死的,早被人捉了會死,將來落在小王爺手裏也會死,陪葬的還有你黃家的三親六眷。”


    黃思淼掙紮道:“不,不可能,我隻是錯殺了一個小宮女……”


    蘇文德看不慣他的虛偽,索性揭穿,“你在禮部任事多年,從接到命令起,會不知曉會是什麽後果嗎?”


    單純殺人隻需要一命抵命,但特意卡禮法的bug,被吳越特意鬧大後,已經上升到刺殺王駕的高度。


    這般情況下,隻能用九族來的洗清罪孽了。


    蘇文德早知對付黃思淼這等“老實”的小人物,說什麽陷害吳越有違家國道義,枉殺王賢兒有沒有想過她也是爹生娘養……


    他根本不會在乎,隻有激起他心中的不甘和不滿,才有突破口。


    吳越等人端坐在東廂房中,自從黃思淼進屋後,屋門才打開。


    哪怕聽不到屋舍中的情況,但聽聽“雷”聲也是好的。


    可惜沒有一些痛喊聲做陪襯,著實缺乏趣味。


    範成明是個“周到”人,不僅從王府把靠山和哥忽悠來了,還帶來了製備爆米花的原料——大米。


    玉米他反正是弄不到的。


    最別致的是他還帶來一個火頭軍,以及一罐不知從哪兒搞來的麥芽糖。


    現場製作米花球。


    段曉棠見到的時候,眼珠子差點掉地上。


    騷,太騷了!


    範成明微微挑眉回應,他們為了尋找真相,連飯點都錯過了,可不得吃點補補嗎?


    眼皮底下爆的米花,現做現吃,安全又幹淨。


    他待會回去,還要讓周水生準備做麥芽糖,待吳越的新爐子到位,每天大爆特爆、大吃特吃。


    範成明心滿意足地咬著米花球,意識到聲音有點大,趕忙換小口。


    連吳越和範成達也是同樣的動作,他們也沒吃午飯。


    幾人連說話行動都要控製音量,怕的就是讓黃思淼察覺異常,影響“打雷”事業。


    曹學海正帶著幾個的軍士在審訊室後,有條不紊地爆米花。


    等待總是枯燥的,隻吃米花球也有些無聊。


    吳越抬眼,腦袋微微往的審訊室後麵示意。


    眾人會意,齊齊起身,往日龍行虎步的將領,這會隻能邁著小碎步,按著裙甲行走。


    審訊室裏再交鋒數回,黃思淼自知已經踏入死局,天地浩渺,卻連一點生機都不給他留。


    連那誅惡的雷聲,都越來越近了,是來收他的嗎?


    雷奔我來,他也不是無名無姓的小人物。


    黃思淼心有不甘道:“想來此番蘇少卿也沒有好下場吧!”能拖一個是一個。


    蘇文德不以為忤,嗤笑道:“你怕是忘了,本官出自武功蘇氏,族中高官無數。哪怕保不住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外放也是一州刺史。”


    “是你黃家幾世都無法企及的高位。”


    黃思淼奮力掙紮,鐐銬卻將他固定在刑架上不得動彈。“你,你……”


    蘇文德冷哼道:“本官知你往日安分守己,求的是一份太平日子。”


    “因世事淪落身死族滅的下場,大發慈悲允你一件事。”


    “招出主謀和同夥,管保他們和你一個下場。”


    黃思淼臉上卻是扭曲的笑容,“你連自己的官位都保不住!”


    蘇文德笑道:“不是還有王爺嗎?”


    某些方麵,吳越的金字招牌格外響亮。


    黃思淼遲疑一瞬,吳越有兵權,極端情況下連皇帝都能拉下馬。


    蘇文德見他容色變化,放在桌案下的手輕輕擺動三下,示意守在門外的人去後麵通知。


    再下一爐就是最後一爐。


    蘇文德圖窮匕見,將人逼入絕境,“本官給你最後的機會,要麽畏懼自殺,是非黑白我說了算。”


    “要麽拉上同夥一塊陪葬!”


    黃思淼打量最容易能辨認的鬱修明,神色並不變化,反而有一種漠然之色。


    顯然如今是蘇文德一手遮天,三司為了迅速結案,要推他做替死鬼。


    左右蘇文德是不怕的,還能外放做刺史。


    他不甘心,不甘心。為何要淪為貴人角力的棋子,連點活路都不給他留。


    恐怕真如蘇文德所言,留在長安的家人早已罹難。


    黃思淼啞聲道:“出發前一日,環兒出門訪友,直到日暮都未曾歸家。”


    “及到夜半,一人敲響大門,讓我去門外說話。”


    “他拿出環兒的信物,讓我照他說的做。否則頃刻間就讓我家破人亡。”


    蘇文德冷笑道:“你答應了?”


    黃思淼搖頭,“我本不願,但他答應事成後將環兒送走,改頭換麵重新生活。”


    黃思淼無論如何選,都是一個死局。要麽全家立刻死了,要麽保留一絲希望,兒子還能逃出生天。


    賭幕後黑手的良心,多麽可笑。


    蘇文德冷淡道:“那趁著夜色上門的人是誰?”


    黃思淼:“他全身遮擋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麵孔,甚至特意改換聲音。”


    蘇文德不信,“殺家滅族的事,你就沒格外留心兩分?”


    遮掩麵孔、聲音的唯一可能,就是此人或許是黃思淼認得的人。


    不一定熟悉,但一定見過,能指認出來。


    黃思淼慘笑道:“我聞到一股淡淡的旃檀微煙香味道。”


    久居蘭室不聞其香,久居鮑市不聞其臭。


    來人特意換過衣裳,卻忘了久熏此香,連身體都沾染了味道。


    用佛門聖香,行事卻比修羅更惡。


    蘇文德直擊重點,“誰用此香?”


    蘇文德少有品香,但一香值千金,尤其是這種大有來頭香方,嫌疑人範圍大大縮小了。


    黃思淼聲音暗啞,“我不經意用兩個禮法典故試探,他都能對上。”


    鬱修明不動聲色,逼迫黃思淼做事的人是禮部官吏。


    難怪要“現身說法”,因為禮法裏彎彎繞太多,一不留神錯過一個細節,就是南轅北轍的效果。


    黃思淼聲音嘶啞,“他讓我用一個行宮宮女的命,換環兒的命。”


    嘲諷地笑道:“禮部主客司郎中陸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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