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隔天去白家,將秦景給李君璞的回信轉交給白湛,“麻煩找個機會塞到給代州的公文裏。”


    薅公家羊毛,順風車搭得理直氣壯。


    自從馮睿晉和白雋相繼離開,代州軍以及捎帶的李家叔侄也告辭離開。


    在白湛“雲內有什麽”的強烈挽留聲中,李君璞直言,他要回去為明年做準備。


    出征的壯丁被南衙諸衛補足,但各地依然要提供轉運的民夫。


    不把副手調教出來,明年的春耕春稅誰主持;不把刺史哄好了,跨地兼職能順順利利嗎……


    白湛歎了小半天氣,年輕的麵皮都有些皺了。喃喃自語,“猴子撈月一場空,平白為人做嫁衣。”


    段曉棠挖苦道:“誰叫並州大營名聲在外呢。”


    秦景吃過地方大營的虧。


    白湛捂著胸口表白道:“可我是一片真心啊!”


    並州過往幹的事,和白家沒關係。


    段曉棠搖頭晃腦笑道:“這年頭,真心可不值錢。”


    白湛上下打量段曉棠,今日衣著隨性,問道:“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段曉棠俏皮道:“陪婉婉逛街,去嗎?”


    白湛堅定地拒絕,“不去!”


    他現在是有身份的人,怎麽能在街頭遊蕩呢。


    有些坑,栽了第一次,第二次就知道避開了。


    段曉棠見狀,也不強求,隻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白湛閑暇之餘向尉遲野灌輸一些過來人的經驗,“千萬別想不開,陪女人逛街。”


    “同樣一條長街,走過去還是逛過去,感受截然不同。”


    尉遲野另辟蹊徑,“若是逛馬市呢?”


    白湛立刻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說道:“那肯定不一樣。”


    他能來來回回把每一匹駿馬看三遍。


    尉遲野眼神中帶著幾分洞察與銳利,“因為你對馬市感興趣。”


    白湛慎重思考一會,“說得對。”


    尉遲野趁機問道:“平日不陪娘子逛街嗎?”


    白湛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她喜歡在屋裏繡花織毛衣。”


    忙不迭擼起衣袖,露出裏頭金紅相間的羊絨衫,語氣中帶著幾分炫耀與幸福,“你看,這是她親手為我織的。”


    秀恩愛,無論在何種場景下,都屬於非常欠揍的行為。


    尉遲野選擇扭過頭,眼不見為淨。過了半晌,忍不住扭回頭來,猶豫地問道:“二郎,你說我能娶什麽樣的娘子?”


    白湛豪氣道:“自然是娶個你喜歡的。”


    尉遲野複又問道:“官家娘子可以嗎?”


    白湛爽快道:“自是可以。”


    尉遲野話鋒一轉,“林娘子呢?”


    白湛臉色微微一變,罕見地停頓了一下,搖頭道,“不可以。”


    尉遲野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失落,質問道:“為何?”


    白湛探究道:“你喜歡她哪一點?”


    尉遲野豎起三根手指頭,然後又壓下去一根,認真地說道:“長得漂亮,心底良善。”


    一個出身有瑕的世家子,一個依附庶族將領遠親的孤女,理論上該是相配的。


    白湛不得不承認林婉婉的皮相相當有迷惑性,糾結不已,“能細說第二條嗎?”


    尉遲野真誠地細數起他觀察到的林婉婉行為。


    白湛越聽越迷惑,手握拳抵住唇才沒笑出聲。


    林婉婉扶李弘業不是因為她善良,而是因為兩人關係親近。


    至於尉遲野“將心比心”提出的證據,比如白勇達摔倒了,他絕對不扶。


    白湛為堂弟受無妄之災惋惜之餘,提醒道:“林娘子老家照顧孩子精細,尤其是那些乖巧又漂亮的。”重音落在後半句。


    換個淘氣的熊孩子,三人有多遠躲多遠。


    尉遲野再說道:“館舍爆米花的時候,小郡公問我名字是哪個‘野’。”


    “林娘子說是人生如曠野,天地任馳騁之意。”


    這是尉遲野至今,聽過最妥帖的話。


    白湛一邊感慨林婉婉對“野”字的解構如此精妙,達成截然不同的效果。仿佛預示尉遲野的人生從此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白湛倒不怕戳到尉遲野敏感的小心髒,“有沒有可能,她是給弘業解圍。”不是對你示好。


    林婉婉慫慣了,不逼到牆角,不會和人正麵發生衝突。


    日常交往中,也會盡量避免周圍發生衝突,以免波及到自己。


    尉遲野點頭,“我知道,但她是個好人。”


    一句話,把白湛幹沉默了。


    尉遲野要求的不多。


    白湛糾結甚久,“你對林娘子了解多少?”


    尉遲野:“段將軍的表妹,行醫為生。”


    白湛仰躺在椅子上,“我該怎麽跟你說呢?”


    據他所知,林婉婉喜歡相貌好看的人。


    但如何在不泄露林婉婉隱私,不傷害她名譽的前提下和尉遲野解釋呢。


    尉遲野冷著一張臉,“二郎,你直說。”


    白湛翻身坐起來,“這麽說吧,她老家婚俗異於常人。”


    尉遲野想到最特殊的場景,“入贅?”


    白湛搖頭,“那倒不是,但和我們習以為常的不一樣。曉棠前程光輝燦爛,但南衙沒人敢給她介紹婚事。”


    尉遲野不是全然不通人情世故的二愣子,注意到白湛說的是不敢而非不想。


    白湛選擇最直接的手段,幫小夥伴揮劍斬情根。


    “阿野,你我同歲,但你知道林娘子芳齡幾何嗎?”


    尉遲野搖頭。


    知道林婉婉不喜歡人提自己的年齡,白湛換一個說法,“她光讀書的年頭,就比我們的年紀還長。”


    尉遲野陡然生出一股自卑的心理,“那她一定讀過許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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