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永嘉第一反應,華天樓原掌櫃定然惹了祝娘子不快,才會被如此編排。雖然不知道酒樓如何到三娘子手裏,但顯然不能讓這等傳聞沾染上白家。


    “我們以後畢竟是做文人生意,君子道德,第二個……”


    薑永嘉話未說完,祝明月反應過來,隻考慮傳播的爆炸性,卻沒考慮過大吳的道德尺度和華天樓兩位東家白雋和白秀然。他們手下的掌櫃卷款帶著小姨子跑了,豈不是顯得背後的主人無能。“不管怎麽散播,隻要目的達到即可。”


    薑永嘉之前打聽過,華天樓的名聲著實不好,點點頭將事情記下來。看來祝娘子要和從前的華天樓徹底切割。


    白秀然早在介紹完畢後,坐到一邊休息,給了祝明月最大的自主權。


    “曉棠,你去後麵廚房看看鍋灶如何安排,先做一個規劃。待會找李師傅孫鐵匠下單子,”看了眼旁邊的薑永嘉,祝明月補充一句,“整個長安城裏隻有他們能做。”


    祝明月和薑永嘉兩人將酒樓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再看一次,定下方案,“將原華天樓的物品歸置,能用的繼續用,不能用的轉手出去。”還能多的一筆資金。


    “馬廄擴寬,能容下更多的牲畜和車輛。茅房重做,分成男女兩座,到時安排專人打掃。”


    安排好後勤,兩人重又回到大堂,“四麵牆全部刷白,留給客人題詩,每年記錄完畢後再次刷白。”


    薑永嘉點點,牆上題詩比在紙上便宜得多。


    祝明月交待:“那本集子保存好,以後有機會付梓推廣,萬一有幸遇上一二大詩人大才子,連帶著我們春風得意樓名傳千古。”


    “名傳千古?”白秀然可沒想過她還能刊印詩集、名傳千古沾上邊。


    “漢司馬相如曾作《長門賦》,即便王朝崩塌、宮苑腐朽,我們依然記得漢武帝和陳廢後,以及長門宮,不是麽?”祝明月短時間內隻能想到這一個符合年代的例子,“比起過眼雲煙的功名富貴,文名更為不朽。”


    白秀然隻有一句交待:“薑掌櫃,日後多注意些才華之士。”


    “是,三娘子祝娘子。”薑永嘉心頭火熱,如果春風得意樓能名傳千古,作為掌櫃的自己能不能占上一個小邊角。打定主意,春風得意樓重新開業的消息不嚎到全長安城知道,都是他聲音不夠大。


    “桌椅全部換成高腳的。”


    白秀然能理解,因為小院裏的家具就是這樣,薑永嘉未曾見過便想象不出樣子。


    祝明月不得不解釋,“麵上不動,桌腳椅腳加高,身體更加舒服。”想到有些書生崇古,“那麵牆旁邊搭一個木台,放置一些矮塌矮幾給不習慣的人使用。”


    “我畫了一些圖紙,待會找木器作坊定做。”


    白秀然主動道:“不如找日常給你家做家具的那家作坊。”她曾經在那裏定做過搖椅,覺得不錯。


    “也行,”祝明月同意,“到時讓曉棠帶著薑掌櫃幾個地方都跑一跑,認認人。”


    祝明月指著靠牆的一塊中間的地方,“搭一個小台子,預備給樂人表演或客人起興。”預算還要加上一筆樂器購置。


    酒樓硬裝都差不多,華天樓基礎不錯,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需要下功夫的反而是軟裝。


    祝明月和白秀然坐在桌邊,手邊攤著無數稿紙,薑永嘉站在背後。


    “瓷器多是“北青南白”,長安城中多用青瓷。比較一番,我們的菜色配白瓷更加賞心悅目。所以七成白三成青,餐具外圍全部燒上梅蘭竹菊的圖樣。”文人哪有不以花中四君子自喻的。


    抬頭問薑永嘉,“廚師什麽時候到?”


    “明日,後續還得向外招一部分。”薑永嘉老實答道。


    “今日先將灶台規劃起來,明天廚師來了先培訓再上灶。薑掌櫃繼續對外招人,廚工、跑堂都招,把人招夠再細分職能。另外,”


    祝明月敲敲桌子,“我們的客人多為文人,不求所有人,接觸客人的員工不能是睜眼瞎鬧笑話。不認字的,這一個月裏薑掌櫃你至少得教會他們認識常用字。”


    薑永嘉心裏一陣發苦,識字的人哪會來做跑堂。原以為隻要招些老實肯幹的就行,現在看來非得招些機靈不可,不然可想未來一個月會掉多少頭發。


    段曉棠終於算完廚房的布置,“紅案、白案、涼菜還有飲品分開。原有的灶台保留兩處,另外做六孔大鍋,三孔小鍋。廚房外再搭一個半開放的棚子,砌兩個烤爐,一個做麵食,一個做肉食,再打一個烤架配上鐵板。剩下的部分等其他廚師來了,聽聽他們的意見。”


    可以說各方麵都考慮到了,祝明月將段曉棠的意見寫下來,“我已經請了幫閑去通知李師傅,他下午過來。你待會帶著薑掌櫃去訂鍋具桌椅。”將記載尺寸規格的紙張遞給兩人,“每一筆花費都記下,回來報賬。”


    段曉棠立刻帶著薑永嘉離開,祝明月笑道:“明天還要帶著薑掌櫃去訂餐具碗碟,估計他這一個月連軸轉腿都得細幾圈。”對薑永嘉初步印象不錯,識時務會來事。如果不行換人就是,反正人事權在自己手裏。


    白秀然一身輕鬆,“還是我這甩手東家清閑。”明天可不打算來了,全憑祝明月做主。


    想起另一件事,看左右無人。“案子判了,龔波秋決,龔家流放遼東。”


    所謂“秋決”就是秋後問斬,祝明月想起來就惡心,“這種人多活一天都是浪費,不會後來遇到大赦逃過一劫吧。”


    “不會。”現在這位陛下好興工程建奇觀,繼位多年從未大赦天下。白秀然繼續道:“無咎讓我提醒你,以後少露左手字,京兆府注意到了,若非他在旁牽引,恐怕也會把你套進去。”京兆府未必能抓得住祝明月,但這樣整個案件重點都偏移了。


    “我知道了。”祝明月想到趙瓔珞的一攤子爛賬,“我還有一事想要請教他,能否幫我傳個話。”


    “沒問題,”白秀然不問具體是何事宜,“到時讓無咎到哪尋你呢?”


    “我這幾日都在春風得意樓,不如讓他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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