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開始細數從小到大的不靠譜事件,三四歲時老段摁著她剪頭發,反手就把老段的頭發也給剪了,雖然寸頭剪不下來什麽。


    八九歲的時候偷偷改成績,老段滿懷欣喜的去開家長會,結果才知道自己孩子是倒數,被老師摁在座位上劈頭蓋臉教育一個多小時。


    十三四歲時和朋友們立誌擺脫家庭束縛,去外麵流浪。結果因為叛徒告密,離家出走半天就被找回來了。


    十七八歲臨近畢業,老段希望去當兵,結果偷偷改了誌願,拉著箱子去遠方讀書。


    主打的就是一個叛逆,給親爹添堵。


    段曉棠:“當時老段可能發現自己身體有問題,希望我入伍,一輩子生老病死都有人管了。”


    白秀然驚訝道:“入伍?”


    段曉棠:“我們那兒無論男女都可以從軍,但是要求很高。”


    杜喬:“大吳男子均需服役,輪流服兵役。”


    白湛:“做那麽多事,你父親後來怎麽收拾你的?”隱隱有些期待呢。


    “還能怎麽收拾,頂多罵一頓唄,”段曉棠發現白湛的“不懷好意”,“那是親爹,能拿我怎麽辦?”


    徐昭然等人將角色替代成自己,罵一頓?最輕都是祠堂跪到底再加八十棍,再重點就是逐出家門。


    親爹,親祖宗來了都不行。


    十裏不同風,百裏不同俗,段曉棠的家鄉做兒女的才是祖宗吧。


    “叔叔情緒真穩定,”林婉婉不得不佩服,“換做你,能做到麽?”


    “當場斷絕親子關係,多一秒,我都要腦溢血。”段曉棠不假思索道。


    “這就是差距,”林婉婉攤手,“叔叔眼光真準,你不適合帶孩子。”


    這個結論段曉棠認了,“但我真不玩弄人感情。”左思右想也沒想到自己渣人的事。


    “因為她是故意拋出一個聳人聽聞的論斷,將人的思路往上頭引。”祝明月看完好戲,“你爸隻是覺得你不成熟不放心。”


    再對林婉婉道:“忽悠是成為成功術士的第一步,你的話術已經可以去秦皇漢武麵前現眼了,記得別把我和曉棠供出來,怕誅九族的時候連累到我們。”


    一句話把所有人帶跑偏,而且是一群自詡為聰明的人。


    林婉婉見事不對,立刻往後院跑。段曉棠三步作兩步追上去,虧自己還反思了這麽久。


    趙瓔珞吐槽道:“我還在想曉棠怎麽薄情呢。”或許受褚家之事刺激,想的刁鑽些。


    祝明月:“想知道薄情是什麽樣,還不如問婉婉呢,她知道的可太多了。”


    心懷天下,平等的想給每個好看的小哥哥幸福;心碎成了很多片 每一片都愛上了不同的小哥哥;心是榴蓮做的,心尖尖上全是人……


    “啊——”是林婉婉的慘叫。


    杜喬遲疑,“不用管嗎?”


    “罪有應得自找的,不用管。”祝明月看戚蘭娘和趙瓔珞神態輕鬆,“選秀有新消息了?”還是好消息。


    趙瓔珞:“李二郎說皇帝是要在江南選秀,長安城的女子不參與。”因為一個消息,“姓李的”成功擁有了姓氏加排行並且尊稱為郎。


    “江南?”祝明月興味道:“揚州廋馬。”這著實是諷刺了。


    白湛愛馬懂馬,“揚州產馬麽。”


    沒有必要一再考驗本地朋友的神經,祝明月隻道:“你不用知道。”轉而對杜喬道:“你不著急回去吧,有點事想請教。”


    杜喬隻能不著急了,懸著心道:“不用說請教。”


    既然選秀與長安沒有幹係,以此時的通訊手段,遠在江南的風波,不會影響長安人民安居樂業,春風得意樓不必延遲開業。


    正好趁著白秀然在這裏,“酒樓開業活動,出了幾道題,若是客人能答得上來,就能獲取相應的獎勵,從一桌到一年不等。”


    我來考考你之大吳長安版。


    白秀然:“一年席麵是?”


    祝明月:“白養他一年。”從袖中抽出題目,“你先看看,這種文體叫對子,分上下聯。來源於駢文與律詩,要求對仗工整,平仄協調。不用答出來,隻需瞧瞧難易程度如何?”


    杜喬:“不必用我吧。”你自己心裏沒點數麽。


    祝明月坦誠,“你是我在長安認識的唯一一個純粹的文人,不找你找誰呢?”


    獨一無二的看重讓杜喬展開紙張,祝明月的解釋,對子不就是對句麽。但隻瞧一眼,“我需要再看看。”自行進屋坐下,仔細思索。


    祝明月:“你們亦是從小識文斷字 ,不如也幫幫忙。”


    白秀然第一個上前站在杜喬背後,隻通讀一遍,眉頭便深鎖起來。徐昭然和白湛跟上前,同樣的不解。


    白湛看向徐昭然,“徐大哥,你文武雙全,能解出來麽?”


    徐昭然險些懷疑未來小舅子是故意讓自己丟相的,今天遭受的打擊太多。武比不過,文也被難住。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我自幼好武,文采不足,一時看不出頭緒。”


    上聯:墨


    上聯:煙鎖池塘柳


    上聯:天若有情天亦老


    杜喬終於明白為何不要求應對,隻是看看難易程度。思索片刻,“四聯中我唯一可能對的出來隻有第一聯,需要不短的時日拆解字部。”


    其他三人原本一頭霧水,聽了杜喬的話才終於得到一絲玄機。濟州舉進士果然有水平,可惜不是靠聰明才智,而是窮舉方能解。


    “其他二聯,終我一世都未必能對得出來,尤其是最後一聯。”不光格律平仄,還要考慮境界。自己還要追尋理想前程,不可能成日去琢磨一副對子。


    白秀然:“如此看來,白吃白喝一年甚至有些太輕了。”


    祝明月點頭,“明白了。”太難,不合適。


    林婉婉垂頭喪氣地跟在段曉棠背後過來,看起來沒有皮外傷,心理上的傷害大家也不關心。看到桌上的紙張,問:“這是什麽?”


    祝明月:“我給酒樓開業準備的有獎競答題目,現在看來不太合適,”


    前麵兩聯未必知道來曆,但最後一句可大大的有名。至上聯出,千年來多少頂尖文人試圖對上,但各種不足。


    直到偉人出世: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林婉婉晃一晃頭,“你這對聯放上去,十年都未必有人對的上來。”


    說不定從開業到倒閉,徒留一段長安都市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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