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哥的症狀是昨天有的還是今日?”林婉婉問的吞吞吐吐。


    李管家:“今日。”


    盧照:“該不會是被城外之事氣出來的吧?”


    孫安世:“城外不歸萬年縣管轄。”何況事發時是下午,李君璞中午就告病了。


    不過他一個武將的底子突發疾病確實有些嚇人。


    林婉婉將藥撿好,遞給李管家,背上藥箱,“我也去看看。”


    段曉棠將藥箱接過來掛到肩膀上,“我來吧。”


    既然都是認識之人,知曉患病,理應上門探望,眾人一起去了李家。


    段曉棠頭一次去李家除了校場以外的其他地方,進了李君璞居住的內室,藏藍玄色為主,總體裝飾偏深沉,幾乎不見亮色。


    孫安世走在前頭,“玄玉,剛巧聽說你病了,我們來瞧瞧。”


    病中最忌多思,李君璞與孫安世的交情不到,強行客套隻會疲勞傷神,半靠著迎枕,氣息停頓,“你們來了。”


    林婉婉一看李君璞的臉色,就知道不是畫出來或者裝出來的,是真病了。“李二哥,我給你看看可好?”


    李君璞並不故作矯情,伸出略帶青白的手腕來,“怎麽了?”


    林婉婉有些尷尬,“李二哥,你昨日吃了蛋糕後是否有不適?”


    “並無,”李君璞看著林婉婉背後的兩人,“我不喜甜食,昨日隻嚐了一小塊,大部分是他倆吃下的。”


    “你平日身子強健,不似會被一場風寒打倒的樣子。我們還以為你是不耐牛乳中了招呢。”


    人的脈象無法騙人,林婉婉一搭脈便知曉六七分前因後果,“李二哥,這場病你心裏有數吧。再繼續下去,恐怕三五不時得病一病了。”


    盧照:“他生的什麽病?”怎麽聽起來像是時日無多的樣子。


    李君璞多好的人呀,比城外那群混賬強多了。


    林婉婉示意李君璞將手收回去,“思慮過深。”簡而言之,心病。


    孫安世怎麽想都不對,思慮過深不通常是內宅婦人所生疾病麽,如何會在一個男人身上發生。


    代入李君璞的處境,似乎有些合理性。


    李君璞不欲多討論自己的病情,轉而問道:“你們怎麽一起來了。”除了林婉婉,其他人衣襟袍角都有塵土痕跡,絕非偶然。


    孫安世坐在一張矮凳上,將今日所經所曆一一道來。


    李君璞麵色蒼白,隻得感歎,“出了城門,事就不該我管了。”再細細問了參與人員,好家夥,真是各個有來曆,都是熟人。


    “長安城內欺男霸女,長安城外踐踏青苗。”


    行軍尚且三令五申不得踩踏青苗,這幫紈絝竟在官道之旁公然縱馬入田地。


    孫安世亦是憐惜李君璞幾分,“你不如借著這場病往後退一退。”


    秦景想到孫安世提起李君璞得罪了人,才要將他按在縣尉的職位上不升遷不外放,還能往哪裏退?


    李君璞明白孫安世的意思,不得調任他處,何不索性辭官。但心中火未滅,並不想就此低頭。


    “長安城形勢錯綜複雜,京兆府加兩座縣衙,有品有職的官員,我竟算資曆深的了。”同僚要不然調任,要不然壞了事。


    京府竟成了官員的生死場。


    三生不幸,縣令附郭;三生作惡,附郭州城;惡貫滿盈,附郭長安的說法林婉婉當然聽過,尤其李君璞做的還是縣尉,專門唱白臉得罪人的。“不如想法子換個職位。”


    李君璞:“沒那麽好換。”


    李君璞這場病六七分和他現在幹的工作有關,林婉婉熱心出主意。


    “我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有一位官員從中央到地方任職。執法如山鐵麵無私,對地方豪強和下屬違法犯罪零容忍。但官員立身持正,豪強和下屬全拿他沒辦法,不得已多方湊錢行賄,將官員調任到其他地方去。”


    “與其內耗自己不如內耗他人。”


    秦景當然知道,地方豪強的姿態如何,因為葛寅家便是一方豪強。“這官員來曆如何?”孫安世搶先問道。


    林婉婉仰頭想了想,“忘了,好早以前的故事,應該是很受皇帝寵信。”


    孫安世不說話了,他就知道是這樣。


    李君璞沉默不言,他若是敢照林婉婉的辦法去內耗他人,痛快是痛快,恐怕第二天就要橫屍長安街頭。


    “這個辦法行不通。”


    林婉婉:“那就隻能摸魚了。”


    李君璞樂意和林婉婉聊天,天馬行空全無壓力不必費腦筋,“何謂摸魚?”


    將魚兒從水裏抓起來?


    摸魚就是摸魚,還用多解釋?林婉婉不得不想出相近的詞語來形容其深意,“大概就是忙裏偷閑渾水摸魚,偷懶劃水的意思。”


    新詞語劃水又讓幾個大吳人迷糊了,不過幾次詞語組合在一起大致能明白其意,出工不出力。


    盧照聲音略帶著笑意,“如何摸魚呢?”


    “嗯,”林婉婉回憶了一番摸魚技巧卻發現說不清楚,“曉棠你來說吧!”經曆過九九六福報的現代社畜。


    段曉棠立馬撇清關係,“我一向愛崗敬業,怎麽可能摸魚!”


    林婉婉著急,“曉棠,你看看李二哥現在,再想想你曾經社畜的樣子。”


    段曉棠為難地捂住半邊臉,思索良久,“李二哥,你混官場,做的又是緊要職位,有個問題提前問下。”


    “你如果隻做一個木頭人,會有禍患嗎?”


    李君璞篤定,“不會。”


    段曉棠:“那就好辦了。”


    “低階的摸魚技巧,就是辦公桌旁邊永遠放著外套,桌麵永遠淩亂,桌麵永遠放著半杯水,無論在與不在,人都會覺得你很快就會回來。”


    “無論看什麽書,哪怕是閑書,都請保持嚴肅的表情,時不時皺眉頭。”


    “與同僚閑談也請帶上紙筆,所有人都會覺得你們聊的是正經事。”


    “你的職務常出外勤,何必一直在公房,不如找個清淨地方待著。”


    過往聽人所言全部是如何恪盡職守,頭一回有人告訴他們如何正確的偷懶。


    果然是大開眼界。


    李君璞:“那高階的摸魚技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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