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粉是用削下來的桃皮煮出底水,再將薛荔籽裝在紗布袋中揉搓,兌上適量的石灰水,凝固後放在井中冰鎮。


    整體呈淡淡的粉色,裝在白瓷盆中好似一塊成色極佳的赤玉。


    孫無憂緊緊盯著盆中的冰粉,“真是好看。”


    林婉婉:“還有其他顏色的,不過這次來不及做了,下次再給你做!”


    白湛:“不同顏色有什麽區別嗎?”


    林婉婉理直氣壯,“顏色不一樣呀!”還用多說。


    說到底,白湛實用主義者,區區顏色不同,根本打動不了。


    戚蘭娘端著其他小料一起過來,“糖水有紅糖水和桂花糖水。小料有蜜桃丁、黃桃丁、芝麻、葡萄幹、山楂片、紅豆、醪糟、小湯圓、糍粑,全憑口味添加。”


    盧照原本想吐槽段曉棠一個冰粉玩出這麽多花樣來,全是女郎們喜歡的花哨。


    但礙於白秀然在旁,似乎也挺喜歡的,便緊閉著嘴巴不開口了。


    諸人按照順序在碗中添上冰粉和小料。


    隻有吃自助的時候,才會將每個人的飲食偏好體現得淋漓盡致。


    林婉婉從屋裏取出象棋,“你們自己玩,屋裏有書,想看什麽拿什麽?”不能被人看見的,早就放到後院臥室去了。


    最後孫無咎和杜喬兩個文人執棋,各自背後站著一群“大吳棋聖”,端著冰粉,紛紛慷慨獻策。


    這個說先走車,那個說先走炮。甚至連立場都不堅定,楚河漢界兩邊橫跳。


    孫無咎不似杜喬沒脾氣,手上拿著一個卒子,“你來!”


    白湛退後半步,“還是無咎你來。”


    林婉婉端著空托盤回到廚房,“雞腿雞翅都吃完了,這會正吃冰粉填肚子呢。”


    祝明月燒火,趙瓔珞切菜,段曉棠將剛熬煮好的菌湯底料倒進銅火鍋裏。


    林婉婉湊近了鮮香撲鼻,“不會有毒吧?”


    長安可不似現代,有專門的蘑菇種植產業,所有的菌子全是山上采的。


    段曉棠這方麵極是小心,擔心全家一起“躺板板”,每次隻買熟悉的,買回來也要讓戚蘭娘趙瓔珞看過。


    趙瓔珞這方麵經驗不如戚蘭娘,主要是她不去山上采菌子,但好歹算本土人士,比三人強得多。


    段曉棠:“你每次都很在意菌子是不是有毒,”絕不是出於醫者的食品安全衛生考慮,“以前中過毒呀?”


    “嗯,”林婉婉想起並不遙遠的曾經,“之前菌子季的時候,我和幾個同學去湊熱鬧。有自知之明沒上山,找了一家當地口碑好的餐館吃,結果吃完全部進醫院了。”


    祝明月:“菌子有毒?”


    “菌子沒毒,”林婉婉跳腳,“隻是沒煮熟!”


    “四個醫學生全部中招,要不是當時神誌不清,接診的醫生非得讓我們自己起來寫病曆。”


    段曉棠:“從那以後你就不吃菌子了?”回憶一番,林婉婉似乎在這方麵沒有格外忌口。


    林婉婉:“哪能呀!修養一天後,我們就在醫院門口找了一家餐館吃飯。”


    祝明月:“這次沒中毒了吧!”


    “我們沒有,”林婉婉聳聳肩,“但吃到一半,老板娘扶著老板去醫院了。”


    段曉棠:“為了口吃的,至於嗎?”


    “哇,當然至於了,”林婉婉忍不住拍巴掌,“好吃得要命。”


    段曉棠微微點頭,確實要命。


    林婉婉:“潘安擱旁邊,我都不多看一眼。”


    於林婉婉的偶爾“花癡”而言,這個比喻可見菌子的美味頂格。


    段曉棠暗暗盤算以前沒機會,現在千裏跋涉去六詔吃一次菌子行不行。


    林婉婉:“我問過趙大夫怎麽解菌子中毒,他說“以地漿解之”。”


    翻譯過來就是:掘黃土加水攪混,煎煮後取澄清的液體喝了。


    祝明月:“聽起來不大靠譜。”


    似乎更適合治水土不服,科學性和實用性林婉婉尚未驗證,隻能說見仁見智。


    沒有強大的醫學後盾,連菌子都不能亂吃。


    菌湯已經準備好了,林婉婉:“下一個是番茄湯了吧!”


    “嗯,”段曉棠點頭,牛油湯底味道太霸道,番茄放在它後麵,鍋根本沒法用。“待會熬好了,先讓他們喝一點。”


    林婉婉:“我覺得他們估計一路吃小吃就能吃飽了。”


    段曉棠:“沒關係。”吃什麽不是吃。


    段曉棠負責大菜和鍋底熬製,戚蘭娘則負責各種小吃小料製作。照林婉婉的說法,手藝已經能支起一個小食攤了。


    雞腿吃完了,立刻做了紅糖糍粑,炸了些酥肉和小油條送到前麵去。見到冰粉盆見底,又立刻從井了撈了一盆上來,依然是鮮嫩的粉色。


    白秀然見戚蘭娘圍裙邊上有麵粉痕跡,猜這些東西是她做的。“蘭娘,曉棠在做什麽?”


    戚蘭娘:“煮湯呢,馬上第二道就要好了。”


    戚蘭娘飛奔回廚房做事,白秀然走到燒烤架前,擺上一些素菜。


    盧照沒長性,這會甩開燒烤攤子正和白湛聊天呢。


    白秀然將上次吃過的腦花、包漿豆腐連鐵盤一起放在烤架上,再劃開了一個茄子。“無憂,想吃什麽?”


    孫無憂也覺得烤肉油膩,“蘑菇、韭菜、還有麵餅。”韭菜是孫無咎愛吃的,麵餅則是給白湛點的。


    白秀然又選了一些其他素菜放在一邊一起烤,燒烤這種東西,隻要調料齊全,再難吃也不會難吃到哪裏去。


    何況白秀然是烤過一回的人。


    等白氏燒烤素菜上桌的時候,白湛已經和盧照在空地上練起來了。


    不出意外,白湛落敗。


    白秀然知道上次小勝盧照大多是偶然,他天賦更高,隻是和白湛一樣,年紀小力量未達到巔峰,才會被自己壓製。


    但想必這種壓製狀態,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段曉棠說,這種男女力量差異是天生的,隻能從其他地方彌補。


    白秀然:“快來吃吧!”


    白湛的不樂來得快去得也快,洗了手過來。


    白秀然:“盧小郎固然比你大一歲,但他的基礎比你紮實,力氣更大。換你是同樣的年紀,也不是對手。但你也有優勢,身體更加靈活。”


    盧照和秦景是表兄弟,是否傳承中就帶著善武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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