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散給他一粒,“服藥的提前說,我看看藥性是否衝突。”


    白湛和盧照兩人把角落裏的搖椅搬出來,躺在上頭逍遙自在,林婉婉過去都不想再多提醒他們躺多了對脊柱不好。


    分了藥,忽然想起客人好大一部分正值青春期,“明早醒來,如果發現臉上冒痘痘,不必心急,吃幾天清淡的,消下去就行。”


    美食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吃了藥,白湛忽然拍拍自己的肚子,“我好像又餓了!”


    林婉婉急忙捉住他的手把脈,摸了半天,隻能得出一個結論。“沒積食。”


    長身體的孩子餓的快,段曉棠早有準備,“吃點小麵包。”


    盧照看著空空如也的桌子,“吃完了。”


    杯盤狼藉早被作坊派來幫忙的兩個女工收拾到後麵去洗了。


    段曉棠難以置信,“我烤了三盤。”


    家裏的烤爐不大,三盤加起來並不多,何況十幾個人分著吃,白湛和盧照頂多比別人多吃了一兩個。


    但這會又餓了。


    林婉婉等人對男孩子的飯量真的沒有概念,因為她們在這個年紀還在糾結減肥的問題。


    青春期,長身體,練武運動量大……簡直各種buff疊滿了。


    段曉棠撈起搭在椅子上的圍裙,抖一抖穿在身上,無奈望天,“你這個弟弟養起來可真是不容易,太費錢了!”


    不僅吃得多還要吃精糧,飯桶轉世呢!


    旁邊站的正是白秀然,“這是父親該考慮的問題。”


    白家家大業大當然養得起,白秀然回憶一番白旻在這個年紀是不是也特別能吃,發現時間久遠記憶已經模糊,想不起來了。


    “二郎,沒積食吧?”


    “沒有,”林婉婉給白湛盧照都搭過脈,“你倆真適合做飯搭子。”


    段曉棠認命的進廚房,翻出剛才剩下的冷飯,調好蛋液加上一些配菜,炒了一大盆蛋炒飯。


    葛寅背著手,艱難的彎著腰收著肚子蹲在花池邊上,看著幾樣新鮮的作物。


    手指撚了一點碎土,換了經年老農說不定還要放到嘴裏嚐一嚐,但葛寅沒那般能耐。


    林婉婉:“胖哥,看什麽呢?”


    葛寅:“你們這花池裏的土不夠肥,平時都用什麽糞肥?”


    林婉婉:“豆渣和草木灰。”


    論價值肯定比糞尿值錢些,葛寅隻當他們這裏是住家,又是女子居多,聞不慣臭味才如此。


    林婉婉跟著蹲下,“胖哥,你還懂種地?”


    在淺薄的印象中,葛寅的人生的應該隻有三件事,吃飯喝酒練武,種地這種接地氣的事在他身上可不該存在。


    葛寅哈哈一笑,“家裏地頭種著東西,出來進去多了,總能明白幾分。”


    段曉棠他們可能沒有這樣的“學習”條件,陽台種菜已經算是身邊“種田血脈”複蘇的巔峰。


    林婉婉好奇,“齊州都種些什麽?”


    葛寅回憶一番,“基本長安地頭見著的,家裏都有種。”


    林婉婉原以為葛寅是房前屋後種些蔬菜,越聽越不對。“胖哥,你家有多少地?”


    葛寅:“莊子周邊幾百畝地,”這是常住的莊子,外地還有莊子土地,“這次回家後就要好生修繕一番。”


    杜喬家是寒門,葛寅家是豪強,都是遊走在主流士族之外的地方勢力。齊州濟州相鄰,他兩有親戚關係真是一點也不奇怪。


    林婉婉:“怎麽修?”


    葛寅隻有一點點眉頭,“至少要把圍牆角樓加固一下。”


    林婉婉對莊子的印象就是開滿鮮花的柵欄,遼闊的土地翠綠的青苗,總之一副田園牧歌景象。


    語氣遲疑,“圍牆角樓是莊子嗎?”


    “是塢堡。”段曉棠本來是過來問他兩要不要吃蛋炒飯的,無意間聽到。


    無論是葛寅的莊子,還是白家的莊園,都不過是溫和些的說法,它的本質其實是——塢堡,一種戰爭與生產相結合的防衛性建築。


    “炒了一些蛋炒飯,你們要不要吃點?”


    林婉婉擺手,現在沒有減肥需求,但剛才吃的飽飽的,全然沒有繼續的欲望。


    葛寅站起來,“我嚐一點。”他雖然胖,但真沒白湛和盧照能吃。


    段曉棠把人引到桌子前,順口問:“胖哥,是為了預備明年?”


    塢堡修繕是常年累月的事,葛寅特意提出顯然是要大幹一場大的。聯係近來時局,恐怕隻有東征高句麗。


    段曉棠頭一次對大吳戰爭有了深刻的認識,不是久居長安的安逸,而是卷入這場戰爭生民的切膚之感。


    葛寅有些家底,身邊又有秦景這麽一個預備東征人員,齊州並非戰場,卻還要加緊修繕塢堡。


    牽一發而動全身,興亡百姓苦。


    葛寅忍不住歎氣,“預防流民賊寇,”包括逃兵。“家裏的莊子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幾十上百年了。先前荒廢了快二十年,如今再修繕起來也不容易。”


    塢堡本就是應對亂世的手段,承平日久,要不是四角豎著的角樓,有時葛寅都以為莊子隻是住的地方。


    白湛:“你們在說什麽?”


    段曉棠尚且遮掩一番,“胖哥想修修家裏的莊子。”


    無奈白湛乃是大吳土著,一眼勘破本質,由表及裏,“防備東征引發的亂子?”


    段曉棠猛然一驚,原本以為地方修築塢堡,削弱中央統治的事情不應該拿到台麵上說。


    再看幾乎所有人都麵無異色,才反應過來,塢堡本就盛行於北方,除了流民盜寇亂軍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防範類別,胡人。


    在座的權貴子弟,有一家算一家,家裏都有塢堡,所以他們並不覺得葛寅修繕塢堡有問題。


    或者說他們的祖先當初能在胡人鐵蹄下幸存,塢堡居功至偉。


    塢堡這種東西,南北幾千裏,修來修去也隻有幾種樣式。


    白湛隨口一問就知道葛家所在的葛家莊的大致形式,四周構築了高厚的城牆,大門上望樓,四個角設有角樓,塢堡內有大小不一的房屋建築。


    總的來說,軍事性質並不濃厚,如此形製,更多的是傾向於自保。北方四戰之地的塢堡,通常豎有數量不等,三至五層高的塔樓。塔樓越多,殺傷力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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