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緊急上課,和趙瓔珞學會包粽子。趕著車去合作的糧店買回各色材料,在東市買了不少分量的粽葉。真心實意打算幹一番大的。


    調配好餡料,家裏人齊齊動手,緊趕慢趕趕出各種粽子。


    白秀然歪著頭看著桌麵上臉盆大的“粽子球”,手指伸上去輕輕撥弄,的確是用幾十個小粽子拚成的大粽子,端的是新奇不已。


    小粽子不過初生的小雞子大小,換做閨閣女兒的食量也隻一二口的分量。


    段曉棠實在是個妙人,閑情逸致做這許多的小粽子,平白費了許多粽葉。


    白湛拿起附贈的紙張,一字一句的念:“紅線蜜棗、黃線豆沙、綠線八寶、黑線鮮肉、藍線蛋黃……”種類繁多,任君選擇。


    給人一種錯覺,若非家裏用來標別口味的彩線顏色不夠豐富,還能做出更多的味道。


    祝明月林婉婉南轅北轍的口味,接觸久了都知道,段曉棠若是不能鹹甜兼顧,家裏別想安生。


    哪怕祝明月提前聲明她端午節不吃粽子也不行。


    這麽大一個粽子球足夠全家過節,白秀然作出安排,“父親那裏拿兩個甜粽子嚐嚐味道即可,大哥可以再多吃兩個。蜜餞豆沙拿幾隻送給徐大郎,他愛吃甜的。餘下的分給後院的弟妹姨娘們。”


    白湛瞪大眼睛,“三姐,我呢?”


    明明是兩姐弟,段曉棠卻隻送給白秀然一人,分明把自己看做小孩子。


    白秀然評估一番,“你可以吃六個,自己拿吧。”


    段曉棠出品的粽子每一種都想嚐嚐,無奈上有死線無法越過。


    白湛很快作出決定,“蜜餞、鮮肉、蛋黃、豬肉……”總之都是沒吃過的口味。


    粽子都是按家來送的,比如白湛和徐昭然被看做白秀然的家屬,盧照歸到秦景的戶口上。


    柳家作為房東兼鄰居得了一隻粽子球,回送給他們一食盒自家做的粽子。家裏人吃不完,林婉婉無奈拿去醫館,分給兩徒弟。謝靜徽表現優異,充分體現能吃是福。


    李君璞對著粽子球大眼瞪小眼,他家人口少,親戚故舊亦不親近。自己嚐了幾隻,分了些給家中奴仆,餘下的帶去縣衙散給手下差役。


    冷麵縣尉平白多得了幾日同僚間的好臉色。


    杜喬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房子,仍寄居在大慈恩寺。他一個單身男子,若是不考慮人情往來,住在寺院正好清淨。


    客舍租誰不是租,杜喬有名聲事不多,房費交的及時,正是寺院最滿意的客人。


    照林婉婉的想法,可以先出來租一個小房子,等家人到長安再租個大點的院子。


    杜喬則想一步到位,先租一個合心意的院子慢慢拾掇。頻繁搬遷總歸是個麻煩事,多半年幾個月租金於他不是問題。日後若是不外放,這個院子就是一家人安身立命的所在。


    事情卡在這裏,送粽子的時候林婉婉直言:“雖然不信佛,但是不能對佛祖不敬。所以你的粽子全是素的,肉餡的都在胖哥他們那裏,倒可以去蹭一蹭。”


    讓杜喬第一次生出要快些找房子的想法。


    秦景葛寅收到那麽大一個粽子球亦是目瞪口呆,口感再好味道再妙,葛寅再能吃也隻有一個胃,何況粽子吃來實在飽腹。


    分幾隻給店家,自己吃了一部分。秦景拎著餘下的粽子分別往燕國公府榮國公府跑了一趟。


    哥倆才真正的無粽一身輕。


    孫家兄妹兩收到碩大的粽子球,端詳了好一會,孫無咎抱著手,“段曉棠真是夠閑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孫無憂摸摸翠綠的粽葉,“倒是精致小巧的緊。”


    舅母看著甚是滿意,“今年倒不必再額外預備粽子了。”光這一個粽子足夠全家吃用的。


    端午當天烈日當空,李君璞走出縣衙那一刻,心情愈發的不美妙,預感今日又是難捱的一日。


    此刻與他同情同感的恐怕隻有徐昭然,兩人端午執勤的幸運兒,默默祈禱今天千萬別出事。


    長安可沒有端午假的規定,尤其酒樓和作坊都不可能停工歇業。但節慶之下讓人上工的確不體貼人情,祝明月祭出終極大法——雙倍工錢。


    員工們踴躍參與,半點不嫌辛苦。過節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自古以來,隻要錢給到位,沒有什麽活是不能幹的。


    段曉棠的蛋糕研發大業暫停一日,放兩個女工回作坊賺雙倍工資。


    一大早趁著人不多時先去曲江池邊踩點占位置,繞著水邊行行進進,等著待會去找祝明月等人匯合。


    路邊小孩子售賣荷花,淡粉深紅高矮不一的插在一個竹簍裏。


    段曉棠繞過去問價錢,一文錢一支。論價錢肯定是貴的,無奈荷花生於水,小院裏想種亦是虛談。


    節氣之下買幾隻回去插瓶倒是不錯,段曉棠掏出散錢買了五支,淺紅深紅,開花含苞皆有。


    離開好一會才想起,自己不會馬上歸家,等在外遊蕩一天,這花該不會焉了吧?


    買都買了,扔了又可惜,隻能抱著走,等著看誰的生命力更旺盛。


    周邊車馬愈加稠密,隻看外部裝飾也知道來曆非凡,是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們開始進場了。


    曲江池的龍舟賽的各個隊伍都是長安各家高門組織的,譬如白家就有一支,但白秀然私下對奪冠並不抱希望。


    若是比馬上功夫白家尚有一爭之力,但換到水上,隻能說重在參與。


    如孫安世盧照等根基不在長安的勳貴,隻能在水邊當觀眾烘托氣氛,給相熟人家的龍舟隊加加油,狐朋狗友的麵子情總要做到位。


    段曉棠致力於尋找一處視線絕佳還陰涼安靜的地方,尤其後一個條件是重中之重。


    雖然知道曬太陽對身體有好處,但家裏兩個小仙女顯然並不打算在今天頂著日頭看比賽。


    饒是段曉棠找點的功夫絕佳,也不及深耕長安城曲江池幾十年的本地土著。


    人生真的的很奇怪,不想遇見的人和事,總是在不經意間遇見。


    段曉棠恰恰在曲江池邊遇見了烏友,他剛下馬和一個紅衣人說話。


    此紅衣非彼紅衣,乃是杜喬夢寐以求的緋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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