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要挑“嘭嘭”的瓜。


    白秀然不護食,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父親那裏留半個,餘下的散給大哥院裏和後院的姨娘弟妹們。其他的放井裏去往後吃。”


    吃瓜自由,沒有的。


    甜瓜也隻敢一次吃一兩片嚐嚐味道,就怕吃壞了肚子。


    白湛吐槽:“這西瓜看著大,吃起來都是水貨。”


    白秀然端著一碟擺好的西瓜片,招呼白湛,“我們去父親那兒。”


    白湛捂著額頭,“就這麽點!”


    原以為白秀然好不容易對親生老爹大方一回,結果半個西瓜是父子三人的份量。


    白秀然:“多吃甜食於養生無益。”西瓜不光大,還甜嘞。


    自從“祖傳風疾”一出,家中男丁齊齊向廟裏的和尚看齊,少油少鹽少糖,人生還有何意義。


    男女發作比例不一,家中女郎們的膳食倒是不受影響。


    白湛:“我還不如投胎做個女郎!”


    “無咎無憂同意嗎?”白秀然亦是促狹,“不過也好,到時你可以嫁給無咎!”


    “三姐說什麽呢!”大熱天裏白湛深深被擠兌出一身冷汗,“和林娘子她們學壞了!”


    這種狂言浪語隻有林婉婉等人才會說。


    姐弟二人步行到白雋院裏,直到院中正屋外,聽到白淙清脆卻不堅定的聲音,背誦著《孫子兵法》。


    白雋聽三子背的磕磕絆絆,揮了揮手,交待白旻,“等三郎背熟了,你再好生給他講講。”


    白秀然麵上不為所動,她的聰慧機敏遠超家中大部分的兄弟,可以習武,讀書方麵不受限製。但唯獨兵書,哪怕看了,父兄也不會為她答疑解惑。


    因為那不是女兒家該學的。


    白秀然笑意盈盈地進門,“父親大哥三郎,念書辛苦,吃點瓜。”


    白雋看著綠皮紅瓤的新鮮模樣,“又是從你朋友家的拿回來的?”


    “嗯,”白秀然將一盤西瓜遞給服侍的侍女,“女兒看著有些像老家的寒瓜,但皮更薄果肉更多,味道也更甜,吃在嘴裏就不那麽像了。”


    一盤西瓜分成幾個小碟,各放在父子四人麵前。


    白雋用銀叉子叉起一塊,放在眼前辨認,“皮綠色紅籽黑,為何叫西瓜?”


    白秀然:“據說是從西域以西傳過來的。”


    白雋:“寒瓜亦是從西域以西傳來的,這西瓜若不是寒瓜也是寒瓜家親戚了。”


    白秀然笑道:“女兒挑了幾個,皮不過一指厚,裏頭滿滿都是果肉,照婉婉的說法,這瓜是來找我報恩的。”


    白雋叉起一塊放在嘴裏,汁多味甜,點頭,“果然是報恩瓜。”


    吃水不忘挖井人,白湛吃完一塊,忽而提起,“也不知曉棠如今怎樣?”


    白秀然:“出任右武衛司戈。”


    白雋:“看來河間王是要大用特用他了。”


    一個八品官職,放在白家連進門喝盞水酒的機會都沒有。但段曉棠什麽出身,在大吳根本沒有出身,吳嶺隻要動動腦袋,也知道段曉棠的是在白家幫助下落籍。


    司戈,八品,一個手握重兵的皇叔的愛重當然不會這麽簡單,但這才是細水長流的法子。


    白秀然頗為憂慮,“河間王府七公子入右武衛聽用,而範成明升任右武衛長史,若因舊怨針對曉棠怎麽辦?”


    “不久後河間王府七公子就是河間王府世子。”白雋雖與吳嶺道不同,但著實佩服他對大吳、對皇室的一片忠心。


    而範成明不得不讓印象深刻,一是他拉胯的水平,二則此人是一切混亂事件的起點。


    “這位範長史就是河間王專門豎起來替段司戈擋刀的。”白雋不愧是在軍中混過的,一眼看破吳嶺的心機。


    白旻:“範大將軍能認?”弟弟雖廢物,也是親弟弟。


    “恐怕求之不得,”白雋放下手中的銀叉,“範家兄弟替段曉棠保駕護航,而範成明將來分潤段曉棠的軍功。”


    這樁生意對三方而言,都是大賺特賺。


    甚至都不算搶軍功,範成明是段曉棠上級,下屬打勝仗本就是上級的功勞。


    白秀然看著自己的拳頭,遲疑道:“我上次打他,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若是因此對段曉棠懷恨在心就不好了。


    白雋不在意地揮揮手,“成王敗寇,各憑本事。”


    吳嶺敢將兩邊捏合在一塊,段曉棠和範成明私底下關係就不會太壞。否則戰場上來背刺,哪方損失都要肉痛。


    大吳一夥十人,設夥長;五夥為一隊,設隊正;兩隊為一旅,設旅帥。


    理論上,段曉棠如今領的一千兵員,有十個旅帥。


    範成明將十個旅帥召集來見段曉棠,“拜見段司戈。”


    段曉棠手往旁邊的石頭一指,“別客氣,坐。”


    地方兵員上番,不代表全部是新兵,至少這十個旅帥不是。


    段曉棠:“從今天起,你們這一千人暫時歸我訓練。”


    一位大胡子旅帥突然開口,“段司戈,我們在地方都經過訓練,還要訓練?”難道不是每天裝模作樣揮一揮刀劍就行麽。


    段曉棠不以為忤,“新增加部分項目,會很辛苦。我向王爺申請過,飲食方麵會有傾斜。如果我們這次訓練成功,以後南衙十六衛都會跟著練。”


    諸旅帥紛紛應是,他們不在乎遙遠的以後,十六衛如何訓練關他們底事。


    關鍵是段曉棠話中無意露出的“王爺”,他們剛入營或許分不清營中的將校,但至少知道南衙隻有一個王爺——統管南衙諸衛的河間王。


    眼前的年輕司戈,關係通了天。


    段曉棠笑道:“今天我們先認認人,先自我介紹下,我姓段,段曉棠,京兆武功人。論軍齡各位都是我的前輩,恐怕夥房的耗子資曆都比我深。”


    諸旅帥不由得被段曉棠的笑話逗笑了,有大膽的問道:“司戈從軍多久了?”


    段曉棠實話實說,“不到半個月。”


    諸人看他臉上不經風霜世事的模樣,以為是哪個高門子弟下營曆練。


    還是先前那個大胡子的旅帥,“屬下也是武功人,和司戈半個老鄉了。”


    段曉棠:“還真是老鄉,怎麽稱呼?”


    大胡子旅帥:“李開德,武功李東村人,司戈哪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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