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將軍喜歡有主意的下屬,有的恨不得下屬都是木頭隻聽命行事。杜鬆對後者嗤之以鼻,沒本事的人才會防備下屬有主見。


    練兵的本事已經瞧過,論兵尚且遙遠。


    “小老弟”孟章適時開口,“段司戈,我兩不如比試一番。”


    人好歹是將軍,主動找一個司戈比武,那是給麵子。


    三人空手來的,段曉棠打量四周,“孟將軍用什麽兵器?”


    孟章:“徒手便好。”


    範成明小聲對莊旭道:“孟遊擊不知道段曉棠隻練了半年的刀?”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莊旭:“知道又如何?”


    孟章是上位,無論用不用兵器,段曉棠輸贏都不虧。但孟章若是輸了,就有點丟臉了。


    “段曉棠武藝如何?”對付他們這些隻比縛雞強些的廢物沒問題。但對上其他人,範成明心裏沒底。


    莊旭:“打王爺的親衛跟玩似的,但王爺考校她的時候手到擒來。”


    杜鬆嗬嗬笑道:“原來王爺親自考校過。”這份殊榮可不是誰都有的。


    莊旭先給人打預防針,“她拳腳好些,用兵器反而拖後腿。練刀不過半年,隻勉強有個架勢。”以後誰找段曉棠練刀,輸了也不是段曉棠無能,誰叫人家隻練過半年。


    杜鬆和吳嶺一個反應,以為是改了武器,“以前用什麽?”


    範成明:“她以前不從武,就沒練過兵器,隻打熬筋骨學過些拳腳。”


    段曉棠說以前讀過十幾年書,範成明下意識忽略。誰讀那麽多年書,《孫子兵法》會比自己讀的還磕絆。


    拳起腳落,孟章略輸半籌。


    範成明得出結論,孟章對上白秀然也是被“碰瓷”的命。曾經偷偷問過段曉棠她和白秀然之間勝負如何。


    段曉棠特別光棍的回答,五五分。


    遠處訓練的劉耿文看見這一幕,悄聲對孫昌安道:“我們司戈竟然比將軍還厲害!”豈不是說她有做將軍的命,手底下的人跟著飛黃騰達。


    “嗯,”孫昌安輕輕點頭,轉而對李開德道:“說不定幾年,你們縣裏就要起大宅修牌坊。”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李開德心道豈止是縣裏,兩個村子隻隔了一條河。


    杜鬆代表三人對段曉棠這位軍中後起之秀進行遲來的勉勵,半點不提孟章的事。


    兩邊說些不尷不尬的場麵話,然後借口另有公事離開。


    稍一走遠,杜鬆立刻問道:“此人如何?”


    武俊江微微搖頭,“有點紮手。”無論為敵為友都是如此。


    孟章輕輕揉著手腕,“我看他們三個站一塊,段曉棠才是那個說話管用能作主的人。”偏偏她資曆最淺官職最低。


    這樣的氣度放在爭霸文裏叫王霸之氣,放種田文裏叫“此子必定不凡”。


    杜鬆默默補充一句,連吳越的主都能做一半,不然也不會當著人拂他麵子。


    武俊江:“這人什麽來曆?”


    孟章:“可能和白家有些幹係。”上次休沐出營是白秀然親自來接的。


    白雋私生子的說法不大可信,或許是遠親之類,遠到出了五服。


    孟章:“改日我找她喝頓酒。”如果一件事一頓酒解決不了,那就兩頓。


    另一頭範成明莊旭對段曉棠的武功表達沒有半分文采的讚賞。


    “我們幹點什麽慶祝慶祝。”範成明攬著段曉棠的肩膀,被毫不留情的卸開。


    “有什麽值得慶祝的!”段曉棠不覺得贏了一個孟章算階段性勝利,“再說我一不喝酒二不賭錢,還有什麽樂子?”


    軍營裏消遣的花樣無非幾種,段曉棠想法多,但沒有實施的基礎。


    範成明胸脯拍的響亮,“明兒我出錢,弄隻烤乳豬來嚐嚐。”今天來不及隻能拖到明天。


    照理說烤全羊才夠格,但天天一個鍋裏攪食,範成明也知道段曉棠不喜歡吃羊肉。


    隻得退一步,選之前聽段曉棠提過一嘴的烤乳豬,實際是他自己想吃。


    “到時你記得跟夥房說清楚怎麽做啊!”沒指望親自動手,做個場外指導就行。


    段曉棠:“我的做法和常規沒什麽不同。”


    長安隻是沒有炒菜而已,論燒烤可是行家。要教習偷師也是段曉棠偷。


    處理完一日的事情,段曉棠先到夥房等著範成明和莊旭,這幾日吳越有事回河間王府,不在營中。


    飯搭子隻剩三人,但吳越的份例留在這裏,其他三人沒有任何不滿,甚至隱隱鬆口氣。


    三個人都是直來直往的脾氣,有時候受不了話拐著彎,甚至不說話叫人猜的路子。


    段曉棠從隨身帶的布包裏掏出一本《孫子兵法》,借著夥房的書案讀起來。


    照理這種讀的半通不通的書籍,最該做上一些批注。無奈段曉棠鬥大的字寫上去,這書就沒法看了,隻能全憑記憶閱讀。


    有的人吃自己做的飯想吐,有的人看自己寫的字傷眼,段曉棠就是後者。


    莊旭先到一步,見段曉棠從袋子裏拿出書,隻當沒看見。


    哪怕他出身武將世家,待書籍也沒有這般隨意的,將珍貴的書本和茶杯、匕首、零食……混在一起。


    若段曉棠知道他的腹誹,有可能玩笑道一句,我的書包裏也可能沒有書。


    莊旭:“你能讀《孫子》了?”


    吳嶺曾經讓段曉棠讀兵書,不懂的地方請教範成明和莊旭。


    可惜吳嶺還是高估他兩的水平了。


    段曉棠:“上次休沐,朋友給我《孫子兵法》從頭拉到尾,就會了。”


    莊旭估摸一遍段曉棠的朋友圈,第一反應,“徐胖還是白二郎?”白家最有可能,但白雋和白秀然不可能教段曉棠讀兵書,剩下的隻有白湛和徐昭然。


    段曉棠:“其他朋友,他不知兵,是個純粹的文人。”


    實際白湛和徐昭然也教了一點,但教學成果嘛,從段曉棠和白秀然毫不猶豫把他兩換下去就知道了。


    莊旭隨意抽兩句,沒想到段曉棠竟都答了出來。


    思想境界領悟沒領悟暫且不提,但意思確實是明白了。


    杜老師一代名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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