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祝明月三人便是喜愛歌舞音樂,平日也避著平康坊走。


    男人不過仗著是個男人,便自以為是的踏入其中。


    當初步步糕選址時,平康坊附近也看了一個鋪子,但怕是非,加之後麵遇上祝英英的事,更是避而遠之。


    祝明月從廚房端來一碗湯,放在段曉棠旁邊,“酸蘿卜老鴨湯,喝了吧。”


    段曉棠一臉驚奇,“你熬的?”


    祝明月平靜地說出事實,“陳娘子做的。”


    指望祝明月下廚,不如做夢比較實際。就算現在會做一些簡單的飯菜,也不願意做。


    酸爽開胃的酸蘿卜老鴨湯一入口,喝到額頭微微冒汗。


    夏天如此,冬天怎麽辦呀!


    段曉棠:“羊毛線怎麽樣?”


    祝明月一項項說著,“祝三帶兩個人駕著車去鄉下收羊毛,最近收了一些羊絨回來,已經安排人紡線了。”


    三個人下鄉絕非人力浪費,他們人生地不熟,又不是走村串鄉的貨郎,人麵都是熟的,怕的是欺生或者被打黑棍。


    祝明月:“先紡後染或者先染後紡,大麵上看不出區別,仔細看還是先染後紡的顏色更細膩。”


    “我們現在起量不大,但真當一門生意做起來,染色部分不能全部外包。”


    段曉棠:“打算怎麽解決?”林婉婉在這方麵可沒有多少知識儲備。


    祝明月早打算過了,“收購一家染坊或者招聘相關人才,已經讓陳牙人留意了。”


    段曉棠遲疑道:“收購染坊會不會投入太大?”


    祝明月微微點頭,“所以我的意向是先找幾個會染色的工匠,染一些常見的顏色,稀奇精貴的委托給合作的染坊。”


    段曉棠頷首附和,這才是老成持重的主意,一開始攤子鋪的太大,步子邁的太開,容易……“毛衣織的怎麽樣?”


    祝明月將身旁的細麻袋子扔到段曉棠懷裏,“自己看吧,所有的成品都在這兒。”


    段曉棠從袋子裏先摸出一個圓筒形狀的物什,感覺有點像袖套,但一頭又是封起來的。想了好一會,“襪子?”


    祝明月點點頭,“底下有進階版。”


    所謂的進階版就是在腳踝處轉了一個彎,穿著更加貼合。


    至於毛線帽子不像以前見過的樣式,反而更像長安的襆頭,段曉棠看著怪模怪樣的。


    零零總總都是一些小件,“毛衣呢?”


    祝明月微微歎口氣,“織了一半,看起來這次能成。”


    自從何春梅織出第一雙襪子,祝明月便讓她再找兩個繡娘過來。以她為主,三個人一起開發。


    何春梅找來兩個人,在繡娘堆裏年紀算大的,二十往後近三十。繼續繡下去,眼睛就要瞎了,不如轉戰毛衣針織。


    同樣是針,毛衣針可不比繡花針費眼。


    段曉棠忽而想到一事,“毛衣打算做成什麽樣式?”


    祝明月:“貼身穿著的,雞心領和圓領。”


    段曉棠:“男裝不用說,頭頂一個發髻了事。女裝得再想想,頭頂梳著繁複的發型,插著釵環珠玉,恐怕套不進去。”


    “做成開衫?”祝明月考慮一會,“我待會和何娘子她們商量下。”不隻女裝,男裝也得考慮。


    在通訊和計時都不發達的時候,段曉棠不知道杜喬什麽時候回來,隻能在家裏幹等著。


    在草棚裏翻出好久不用的鹵肉壇子,清洗幹淨,扔一包鹵料進去,再放幾顆辣椒,今天試試辣鹵。


    火鍋燙一切,鹵水也能包容一切。


    再去後頭的小菜園裏薅點新鮮水靈的蔬菜,該吃的吃,該留種的留種。


    段曉棠拍拍逐漸轉黃的大南瓜,“下回就把你吃掉,吃掉!”


    “你喜歡被蒸著吃還是煮著吃?”


    今天天氣不甚晴朗,天暗的格外早。


    杜硯來敲門時,段曉棠正在廚房奮戰。“我馬上過去,案板上的葫蘆裏是薑湯,帶回去你倆先喝點。”


    以前夏天見著雨,沒帶傘大不了淋一會,如今在長安各個如臨大敵,辛辣的薑湯早早安排上。


    忽而想到,“你家郎君喝酒了麽?”


    “喝了點。”杜硯還能怎麽答,宴飲哪有不喝酒的。


    段曉棠點點頭,“我知道了。”


    讓段曉棠專門煮解酒湯不可能,她也不會。家常解酒法常用無非兩種,一種蜂蜜水一種醋水。望名生義,總覺得後一種效果更好。


    看在這麽久的情分上,伸向醋瓶的手轉了一個方向,轉到蜂蜜罐子上。


    才不管蜂蜜水和薑湯會不會衝起來。


    段曉棠拎著食盒去杜喬家,甫一進門就聞到杜喬身上隱隱的酒氣。


    杜喬拎起衣袖聞聞,“我換了衣裳,還能聞到?”


    段曉棠:“我對酒味比較敏感,你到底喝了多少?”


    杜喬微微歎口氣,“不記得了。”


    段曉棠對杜喬現在的精神狀態抱有懷有態度,看起來走的是直線,說話亦有條理,但總覺得哪裏不對。


    直到同一段話解釋兩次,不隻段曉棠,連杜喬都發現問題了,捂住額頭,“我以為不會有影響的。”


    段曉棠:“我以前聽說大詩人“鬥酒詩百篇”,你是走不了這條路了。”


    杜喬忍不住笑出來,“我不喝酒也寫不出百首詩呀!”長處不在詩才,應試時的詩文都是硬憋出來的。


    夜晚讀書,白秀然不好出門,所以今晚的學生隻有段曉棠一個。


    段曉棠:“不然今天算了,下次再補。”


    “不然看看玄玉下衙了麽……”杜喬說到一半,自己住了嘴。真讓李君璞上場教,怕他倆打起來。


    段曉棠搖搖頭,“他今天大概沒心情。”


    杜喬心知李君璞定然又不痛快,“遇上什麽事了?”


    大門外敲門聲響起,杜硯開門,“李郎君。”


    杜喬迎出來,“玄玉,怎麽來了?”


    李君璞揚了揚手裏的酒壺,“找你們喝酒。”


    先去隔壁敲了門,說段曉棠已經去杜喬那兒,索性提了酒直接過來。


    段曉棠靠著門框,“不是說一個月內不喝酒嘛。”


    李君璞底線靈活,“破戒了。”


    段曉棠立刻招呼杜硯,“快去我家,多撈點鹵味過來。”


    八卦下酒,越喝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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