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瞎子被祝三扶著從頭走到尾,幾根手指拈來拈去,方才道:“第三個池子東方向突出一角,隔三寸的地方埋一截柳樹幹,保出入平安。引水排水處的安鐵柵欄,中間橫縱都要六根鐵釺,防小人。”


    生意人無非求三樣,平安聚財,不犯小人。


    誰說瞎子不會看臉色,王瞎子縱橫勝業坊多年,靠的就是這份從不為難主家的貼心。


    孫無咎靠在白湛耳旁,揶揄道:“是個妙人。”


    祝明月也喜歡王瞎子這份識時務,邊角地方下點功夫便能求一個心安。


    李匠人看著這麽一大片地方,看著院中原有的房屋,問道:“祝娘子,建磚房還是土坯房?”


    祝明月:“前頭門麵磚瓦房,後麵的地基用磚石,上半部分用土坯,屋頂用瓦片覆蓋。”防潮防濕。


    李匠人琢磨著祝明月這次是要節省成本,“那先挖池子,挖出來的土正好摔泥坯。”


    祝明月微微頷首,“李師傅想的周到。”


    李匠人鞋底在地上磨來磨去,“這地方大,若是鋪石費的銀錢可就多了。”


    祝明月:“可若下雨泥濘更麻煩。”


    李匠人:“道路用石板,其他地方用碎石子通鋪,趕車去渭河邊上,幾文錢就能讓人撿一車。”


    碎石子沒那麽平坦,但隻要鋪仔細些差不到哪兒去。


    祝明月:“行,麻煩李師傅你做主。”


    別人家修房蓋屋,都是自備材料,唯獨到了祝明月這裏,哪有備材料的閑心和人手,全是包工包料。


    祝明月:“先建後頭的作坊部分,門麵放到最後頭。你二位先算算材料需要多少銀錢,”指了指趙瓔珞,“錢的事找趙娘子支用。”


    第一階段是李匠人的主場,周木匠頂多打打下手,家具這些可以放到後麵做。


    李匠人算出買磚石木料的錢,趙瓔珞直接從馬車上提下來一個錢箱,當場給付。


    李匠人:“我下午去磚瓦窯訂貨,老周買木材,待會讓人過來挖土。”


    這行動的積極性,讓孫無咎白湛歎為觀止。


    祝明月:“秋收前能完工麽?”


    古代秋收有多重要,戰爭都得給它讓路。一旦工程遇到秋收,工人都得回鄉搶收,隻得停工。


    李匠人算算工期,“恐怕得加人、趕工。”


    祝明月:“錢不是問題。作坊秋收後就得開業,隻管叫人做便是。”


    若是別人說這話李匠人心裏說不得還要打個嘀咕,但祝明月向來說話算話。


    白湛詫異道:“這就完了?”都打算好陪你們奮戰好幾日,結果租房、堪輿、建房半上午就搞定了!


    “又不是鳳台龍閣雕梁畫棟,還要怎麽仔細。鄉下起房子有些不用泥瓦匠,自己就能修了。”祝明月不知白湛驚奇在何處,“有沒有興趣來當監工?”


    白湛沒監過工,但清楚隻要不打算撈油水,這可不算好活,“沒空。”


    祝明月:“你們遣的人,直接讓他們來這邊報道。”


    幾間現成的屋子當庫房,五穀豆坊畢竟賣吃食,生羊毛味道太大了,人過來邊當監工邊做庫管,安排的明明白白。


    白秀然:“我找了一個染工,過幾日才能送過來。”人在外地莊園,信使今天剛出發。


    祝明月:“陳牙人尋摸了兩人,到時給他打下手,我們先試試色。”


    同樣是奴仆身份,白秀然推薦來的人隻要過得去,誰做管事不言而喻。


    工地已經開工,戚蘭娘小聲說道:“我看了現有的廚房,大鍋飯做不出來,前兩天工人不多,先安排人送飯。等灶台搭好,再讓廚娘過來。”


    李匠人是修灶台的老手了,不用多要求也知道該怎麽做。


    祝明月:“就這麽辦吧!烈日做工辛苦,讓廚娘多熬些消暑的綠豆湯,別叫人中暑了。”


    戚蘭娘輕輕點頭,“我記下了。”


    祝明月招呼眾人,“我們今天的事情做完了,去吃一頓?”


    孫無咎:“有點難以置信。”三個女人的行動力太強了,自己選的管事還沒出發呢。


    什麽叫快刀斬亂麻,什麽叫兵貴神速!


    祝明月花了半天將作坊選址、裝修搞定,然後等了三天,終於等來合夥人送來的“蝦兵蟹將”。


    不怪他們做事拖拉,誰也沒想到祝明月動作這麽快。


    首次高級管理會議就在新作坊前頭的門臉房開始。


    屋子不斷有人進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良有賤。不約而同來之前被郎君娘子或者管家敲打過,在這別想著偷奸耍滑,丟家裏的臉。


    諸人麵上鎮定自若,暗地裏卻忍不住打量各位未來同事。


    祝明月最後進來,當仁不讓坐在上首,微微轉頭問道:“人到齊了麽?”


    戚蘭娘:“都到齊了。”


    祝明月對著諸人開門見山,“我姓祝,是作坊的東家。你們都是各處薦來的,今天頭一回見麵,不如先做個自我介紹。從右手第一位開始吧。”


    其他人心底思量,各處薦來,是不是說明屋裏所有人背後都有一個東家。


    坐在祝明月右手第一位的徐達勝站起來,對著諸人頷首致意,“鄙姓徐,徐達勝,之前在綢緞鋪做掌櫃,望諸位日後多多關照。”


    祝明月回憶徐達勝的資料,是白秀然開的半死不活的綢緞鋪的二掌櫃。


    不過不算說假話,二掌櫃也是掌櫃,副處長當麵也不稱副呀!


    徐達勝旁邊的中年男人形容有些畏縮,顫悠悠站起來,“我叫王還。”說完便坐下了。


    徐達勝暗自苦惱,這人是昨日白進管事交到自己手上的,顯然他們二人背後是同一個東家,沒想到上不得台麵。


    王還之後是婁稟,“婁稟,以前是跑商的。”孫無咎薦過來的人。


    徐達勝暗道,以前沒見過,和自己不是一個東家。


    祝明月:“以前跑的哪條線,交易哪些貨物?”


    “長安到晉陽,”偶爾通過晉陽入草原,婁稟挑點能說的,“帶的貨物一般是牛羊和藥材。”


    專業對口,祝明月微微頷首,表示滿意,“下一位。”是李君璞薦過來的獨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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