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提起另一件事,試探道:“當初王爺是不是叫你去摸過軍士夜盲的底?”


    營中兩個正位將官,範成明剛挨了軍棍,能做事的隻剩莊旭,不然就是王府親衛們做。


    莊旭會意,“你想作甚?”


    段曉棠:“兩個多月,應該能看到些對比效果,不如現在再測一測。”


    如今這一千人任誰來看,都能稱一聲精兵。但白日是白日,夜晚是夜晚,不能相提並論。


    效果定然是有的,但莊旭在意的是效果明不明顯。“若是收效甚微怎麽辦?”


    段曉棠:“再等一個月唄。”


    莊旭:“若真有效,王爺會在全軍推廣嗎?”


    段曉棠並不打算自欺欺人,“南衙全軍推廣都不大可能,頂多挑出兩三個衛重點建設,再在每衛練出部分精兵。你管著帳,還不清楚花費多少錢。換成幾萬十幾萬人,財神看了都得心疼。”


    南衙軍費“不缺”,隻是相對於其他軍隊,沒那般拮據,錢哪有夠的。


    大吳並不是很重視軍士個人素質,這還是段曉棠特別定製的省錢版本。


    莊旭還以為借此能成一番大事業,結果還是小打小鬧。


    段曉棠不得不提點他,“上司記不記得是一回事,但你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倘若驗證有效,我們右武衛不會落下,隔壁說不定也能上桌吃飯。”


    拋開血緣不提,範成達在吳嶺麵前說話指不定比吳越還管用。


    單就莊旭的個人感情,比起同在一衛的遠房表叔,他更親近隔壁常照拂自己的表姐夫。


    莊旭忙不迭道:“那我回去準備準備。”


    段曉棠急忙拉住他,“小心行事,別走漏風聲。寫完了不要通過公開渠道上傳,讓七公子轉交。”


    莊旭瞪大眼睛,“為何?”難道要給吳越添功績。


    段曉棠小聲道:“整個南衙都在傳,右武衛采買中飽私囊。”吳嶺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采買中飽私囊是真,但絕幹不了這麽大。


    莊旭鄭重點頭,“我明白。”


    練兵九十九步都走了,總不能在最後一步功虧一簣。


    人數少,擊鼓主要是讓軍士熟悉鼓點命令。更多的時候,段曉棠是扯著嗓子在校場上糾正銜接和站位。


    連著來上幾日,嗓子都快冒煙了。


    吃飯的時候,範成明看段曉棠的水杯裏放了一團黑呼呼的東西。好奇道:“什麽東西?”


    段曉棠慢慢抿一口,不能多喝。“胖大海,一味藥材,生津止渴利咽開音。”


    範成明沒想到段曉棠為了練習軍陣,連藥材都弄上了。家裏有位大夫,以藥做飲並不奇怪。“以前怎麽沒聽說過?”


    段曉棠趴在桌上,有氣無力道:“產自交趾一帶。”


    以現有的交通條件,交趾一根稻草在長安少說都要翻幾倍,何況藥材。


    為了不搞出工傷,自掏腰包買藥,實在愛崗敬業。


    範成明:“你這回要練出點苗頭,晚上就不用留在營中,可以回家住。”


    吳越強調,“新軍整訓期間非休沐不得離營。”


    範成明:“不是練得差不多了嗎?”


    規矩是規矩,但打校場上一瞧,也知道段曉棠練得比其他人好太多。隻要最後一個環節補上,晚上在不在營中都沒關係。


    “你想回家住麽?”吳越繼續杠下去沒有意義,所以他討厭範成明是有原因的。


    段曉棠哪怕為了自身安全,也是回家更好。“當然,再不多露露麵,我們家富貴都快不認識我了。”


    “富貴是誰?”莊旭以為自己幻聽,段曉棠沒孩子呀!


    段曉棠頓時嗓子不疼腦子不困,“我養的貓,胖嘟嘟的。高興的時候給你抱抱,不高興的時候,屋頂圍牆樹上一蹲,誰都不搭理。”


    “最近被鵝欺負的有些慘,家中一霸的位置岌岌可危。”


    “養鵝倒是少見。”範成明彷佛突然見到段曉棠的另一麵。養貓還能理解,捕鼠。


    段曉棠從剛才的興奮狀態中醒過神來,清清嗓子,“你們知道我家裏什麽情況,一堆弱女子,可不得養些看家護院的。”


    家中隻她一個“男丁”,其他全是女眷。幸好租的房子地段不差,房東願意照應,旁邊又住的京縣尉,才沒人敢上門滋事。


    哪裏是不耐營中生活清苦,分明是不放心家中。


    這個家必須得回!


    “鵝很厲害嗎?”範成明光記得鵝肉好吃。


    “打架很凶,人稍微弱點,都不是它對手。”段曉棠哪裏見過鵝打架,光聽過零點五鵝的笑話。


    吳越:“不若我收羅幾隻厲害犬種……”


    段曉棠搖搖頭,“家裏養了狗,成天被貓和鵝欺負。”位於食物鏈底端。“再添就永無太平寧日。”


    有這麽一根胡蘿卜在前頭吊著,段曉棠幹勁百倍。


    勉強有副模樣之後,無論吳越還是範成明看都挑不出毛病。


    段曉棠心裏沒底。“找個懂行的人看看?”可惜李君璞進不來。


    吳越亦想盡善盡美,“交給我。”


    挑一個涼爽的時候,借著散步的機會,將韓騰請到校場邊上。


    韓騰看了會場中的陣型,微微頷首,“頭大尾巴細,隻人少看著沒多大氣勢。”換句話說,勉強過關。


    段曉棠想過拉開一些距離,將場麵弄得壯觀些,但這樣一來隻剩花架子,糊弄外行還行。


    放到吳嶺麵前,就是找打。


    吳越不可能提出現在加人的辦法,隻會亂套。但段曉棠能用一千人擺出陣型,三千人自然不是問題。


    韓騰反而提起另一件事,“老夫聽說,段司戈用一個多月,讀完七本兵書。”關鍵還真讀明白了。


    誰家沒有兩個瘟豬學生,想想都覺得頭疼。


    段曉棠的學習辦法,吳越至今都沒搞明白過。但隻看範成明和莊旭還在原地踏步,就知道對一般人不適用。


    吳越還能怎麽說,“她從前正正經經讀了十幾年書,隻是不讀兵書而已。”關鍵看人。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吳嶺盼來了。右武衛上下如常,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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