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萬古如一。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林婉婉倒下一盞桂花酒,舉杯問月,“月亮啊月亮,你是我們以前見過的那輪月亮嗎?”


    段曉棠:“你可以試試上天,問問嫦娥有沒有見過“嫦娥”?”


    林婉婉吐槽道:“我還“玉兔”呢?”


    段曉棠淺酌一口香醇的桂花酒,扭頭和戚蘭娘玩笑道:“這隻兔子不夠肥,不合格。”


    林婉婉氣不過,拽著祝明月的衣袖,嗲聲嗲氣道:“明月小姐姐,你看看她,多傷人心!”為作真實,袖子特意在眼睛周圍擦了一圈。


    祝明月不理會爭端,按說真傷人心,不該說這兔子真肥嗎。


    月是故鄉明,哪怕祝明月從前不愛在節慶吃東西,準確的說,大部分節慶食品她都不喜歡。


    但在長安,月餅也該嚐一嚐。


    趙瓔珞將月餅切成小塊,祝明月用銀叉叉起一塊蛋黃餡的,慢慢品嚐,鹹甜適中,偶爾吃一吃亦無妨。


    “可惜今年沒辦法弄月餅券。”美食品鑒到此為止,骨子還是錢串子祝明月。


    長安中秋不流行吃月餅,步步糕的名聲也沒傳播到家喻戶曉的地步。


    一本萬利的生意,卻缺乏一點開展的條件。


    段曉棠對這種類期貨的金融產品敬而遠之,“別到最後玩崩了!”不管是自己還是客人。


    林婉婉倒是膽大一些,“沒有月餅,可以試試蛋糕券嘛。”


    祝明月:“過年的時候看看情況。”


    段曉棠:“我以為你這時候應該會關心恒榮祥。”


    林婉婉連連點頭,“對呀,我和曉棠走了,明月你一個人能撐下來嗎?”


    祝明月斜睨一眼,“說得好像你們在長安,就能幫上忙一樣。”


    段曉棠和林婉婉頓時啞口無言,她倆的存在,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鼓勵。


    這點鼓勵對祝明月而言,微乎其微,因為她本就是精神內核極為強大的女人。


    祝明月繼續問道:“你走了,淑順靜徽怎麽辦?”


    林婉婉早有準備,“給她們安排了學習任務留了作業,朱大夫和謝大夫每天都會檢查。”


    誰不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每逢寒暑假,一支筆一個晚上還你一個奇跡。


    哪怕自己沒做過,身邊也有這樣的案例。學習任務當然要精準的分配到每一天。


    學生家長是業內人士就是有這麽一條好處,可以幫忙檢查學習進度。


    林婉婉不光自己卷,帶著學生卷,還卷起了學生家長。


    朱大夫和謝大夫做錯了什麽,要遭這樣的報應。


    段曉棠武力頗高,但向來奉行與人為善。此刻隻有一句話能表明心跡,“我要是學生家長,非抽你不可。”


    她和老段親子關係之所以過得去,就是在最需要輔導作業那幾年,老段忙成陀螺,抽不出空來,隻能聽之任之。


    不然結果無非兩個,她把老段氣死,或者老段和她斷絕父女關係。


    對家長而言,輔導孩子做作業,比自己考試還痛苦。


    林婉婉兩手一攤,“我能有什麽辦法?”


    又不能帶上一起走,總不能師父出差,把學生丟在家裏放羊吧。


    放幾天還行,放上一個月,前頭的辛苦培養付諸東流。


    段曉棠此去是為剿匪,土匪窩裏什麽樣子,她們早就體驗過一回。官方該怎麽處置,也早有成例。


    被掠奪的女性,無非兩種出路,一種歸還自家,一種官府暫時收容,但以大吳當前的戶籍製度,女人無法獨立生存。為了活下去,要麽嫁人要麽賣身為奴。


    白家有大莊園才能一次性收容十來個女奴,以當時的情況,不是強取豪奪,而是做善事。


    莊園裏的奴婢,說不定比外頭的良民過的好些,至少不會凍餓而死。


    “如果被救出來的女人,在當地過不下去,可以送到長安來,”祝明月沉沉地歎一口氣,繼續說道:“我這裏大概能擠出五十個工作崗位。”


    其他作坊店鋪做的飲食相關,擔心客人忌諱。恒榮祥做的毛線生意,勞動密集型,反倒對員工的來曆不會卡的太嚴。


    隻要身體能養回來,再笨,洗羊毛梳羊毛總會做吧。


    五十個崗位,放在長安任何一家作坊,都算不小的用工需求。


    但段曉棠隻要一想到輿圖上密密麻麻的土匪據點,心就不斷地往下沉,杯水車薪。


    武功一個不到百人的土匪窩,就關了十幾個女人,何況那些大寨子。


    段曉棠沉聲道:“我盡量。”


    即將出征,長安的各項事宜都該早做安排。


    按照軍中的規矩,主將要照應下屬家裏,保證後院不失火。


    範成明和吳越都沒成親,別說妻子,連個老夫人老王妃都找不出來。


    段曉棠帶著祝明月去範府拜碼頭,見一見俞麗華,嘴上說著出征在外,請大將軍多照應照應家中。


    實際家中安全托給的是左右鄰居和白秀然。


    婚期將近,白秀然近來少有出門,悶在家裏又不可能親自繡嫁衣。對這種新娘子不宜拋頭露麵的說法,林婉婉嗤之以鼻。


    正因為要結婚了,才要抓緊最後的自由時光出來嗨。


    白秀然摸著段曉棠手心裏生出的老繭,堅定道:“一定要好好的回來。”從腰間取下一個荷包,“這是幼時母親為我求的平安符,你帶上,它會護你平安的。”


    都是一片心意,段曉棠沒有拒絕,回來後還回去便是,“我一定全胳膊全腿回來,應該趕得上你的婚禮。”


    白秀然微微點頭,“我等你回來。”


    林婉婉的徒弟有著落了,還有另一個朋友需要好生告別——新晉飯搭子顧盼兒。


    林婉婉入長安之前便立誓,要將長安美食一個坊一個坊的吃過去,祝明月和段曉棠誌不在此,加上後來事業忙起來,更是陪不了。


    顧盼兒懷孕後口味大變,家裏的廚子應付不過來。


    加之林婉婉囑咐孕婦適當活動,索性帶了人偶爾在外覓食。


    某次在食肆碰上林婉婉,一拍即合,這是什麽天選朋友,同樣好美色好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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