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隊人後頭添置了一張舊漁網,不大剛好夠用。可惜一路上遇上的大河,沒船無法去河中間撒網,小河還不如像眼前這樣,在水裏舉著竹竿叉魚。


    晚上再下草簍竹簍竹排,放置一夜明早再來看收獲。


    以前捕魚,通常是軍士私底下解解饞,哪像他們,成建製的捕魚,誓要將這條小河撈到“斷子絕孫”。


    段曉棠伸頭往莊旭腳邊的水桶裏瞧,“我看看撈多少了?”桶底隻有四五條大魚,莫名有些失望。“這點魚,打牙祭都不夠。”


    莊旭“反唇相譏”,“那也比你強!”


    段曉棠前一陣看熱鬧,下水叉魚,結果魚沒叉到,自己險些當魚。


    段曉棠解釋,“我第一次叉魚。”勉強算個理由。


    知道叉魚是個技術活,要考慮光的折射,沒等考慮清楚,腳下一個不穩,跌水裏了。


    此地不宜久留,平白遭受嘲諷,段曉棠轉身離開,“我回去看看菜準備得怎麽樣。”


    他們不缺肉食主糧,缺的是蔬菜。


    晚上的食單就是雜糧飯、醬燒雞、燒冬瓜、最後加上一個魚肉野菜湯。


    做飯的時候,莊旭端了一張馬紮默默坐在旁邊,掐算時間。


    莊旭:“比鼎食快多了!”


    段曉棠:“青銅導熱慢。”還有毒。


    莊旭:“你這一鍋能做多少人的飯?”


    段曉棠以前沒做過大鍋飯,鏟子敲擊鍋沿,估摸道:“聽說經驗豐富的廚子,一口鍋做二三百人的飯。”


    酒店的星級廚師不算,特指農村做大席的鄉廚。


    莊旭:“那我們豈不是隻用兩口鍋,或者一口鍋做兩次就行?”


    段曉棠:“都說是經驗豐富的廚子。”


    莊旭:“你不是?”


    段曉棠:“我半路出家的。”就算當廚子,也是做小炒的。


    莊旭:“一口鍋造價多少?”


    段曉棠直言相告,“連鐵料加工錢,小鍋五百文,大鍋三貫。”


    “有點貴!”這點錢對莊旭不是問題,但用鐵鍋和陶鍋、青銅鼎鍋一比,就知道差距之大。


    算賬已經成莊旭的本能,兩口鐵鍋,連飯帶菜,一葷一素一湯總計不過三刻鍾,需要多少人呢?


    切肉備菜的寬裕些三個人,燒火主廚也能幹。去除前期準備食材的時間,隻要四五個人三刻鍾就能做出足夠五百人的吃食。


    而現在的飲食模式,各夥開火,撿柴的、摘野菜的、煮飯的……費時費人力還難吃。


    最後一條有待商榷,段曉棠自己說做大鍋菜的要訣就是:切碎煮熟放鹽。


    但別人同樣這麽做,怎麽就不好吃呢。


    如果一場大戰後,回到營地就有熱騰騰的飯食,而不是頂著刀傷還要饑腸轆轆的煮食……對士氣絕對是莫大的提升。


    段曉棠看著周圍看熱鬧的一眾軍士,“都學著點,每頓一個夥輪著來,誰都躲不掉。”


    打量手裏炒菜的鏟子,“以後這把鏟子炒菜專用,不許拿它去挖土。”


    眾人連連點頭,他們也是頭一次見有人拿鏟子做飯的。總覺得但凡說一句不好吃,就會一鏟子拍頭上來。


    如火如荼的大鍋菜事業輪換到第三個夥時,吳越終於領著後軍來匯合了。


    兩方一會師,吃過一頓大鍋菜之後,段曉棠和莊旭留下大部分戰利品,讓吳越範成明慢慢出手,領著輪換的人員繼續向前。


    分成兩部分是不得已而為之,除了吸引目光和地方周旋之外,段曉棠頭次出征,能指揮多少人,不光外人連她自己都沒底。領軍出征和校場訓練絕不可同日而語。


    如今看來,她領五百人沒問題,這一陣曆練過後,很快一千人就能真正匯合行動了。


    尹金明和劉耿文“愉快”地回歸到“小鍋菜”的陣營,卻沒有半點高興。


    不說軍功,連夥食都直線下降。


    不是範成明克扣夥食,他們的食材供給比在營中豐富多了,單純的手藝問題。


    為了騰挪得開,段曉棠把兩口鍋都帶走了。可在驛站,她用簡單的調料食材都能做出美味。


    跟著段曉棠和莊旭,除了行軍打仗,餘下上山下河,放風的機會有的是。但輪換到吳越範成明手底下,常在城中,飲食不缺,到底少了幾分趣味。


    李君璞在縣衙,無法直接接觸軍報,但總有些渠道可以知道情況,比如京兆各縣遞送來的信報,一般是告狀。


    吿一些和他們不搭界,但位置高的部門,比如南衙。


    可惜翻閱幾次,都沒有找到想要的消息,段曉棠那支軍隊彷佛泥牛入海,全無蹤跡。


    吳越的護衛同長安聯係,往南衙那份給吳嶺,還有一份要交給韓騰。


    右武衛大將軍的牌麵必須有。


    以韓騰多年老辣的軍旅生活來看,這份軍報誇張得像假的。一天一個甚至兩個山寨,隻有殺敵俘虜人數,半個多月來己方隻有幾個輕傷。


    吳越幾人沒必要作假軍報,所以戰況都是真的?


    問親衛:“可有尚書省的申飭?”


    親衛:“並無。”


    行兵哪有不與地方衝突擾民之處,如何應對申飭寫辯駁折子,韓騰都是做老了的。


    擾民都是無心之舉,這次全是為了朝廷大業,一片丹心赤忱可見,保證下次不會再發生。


    通常是這樣的車軲轆話,至於下次究竟怎樣,誰都不敢打包票。


    韓騰無奈,隻能拿著幾封“真的像假的”戰報,去南衙找吳嶺說道說道,好心裏有個底。


    吳越總會給親爹寫幾封私信,交待清楚情況。


    何況還有來回送信的護衛,可以問詢。


    到南衙時,範成達也在,正和吳嶺說笑。


    以兩人的性子,這樣的場景不得不說聲稀奇。


    韓騰:“說什麽呢,能聽聽嗎。”


    他是吳嶺的老部下,又是範成達的前輩,私底下不用太計較身份。


    範成達笑道:“前日二郎寫信回來,他們不是常偽裝成商隊釣魚麽,結果有一回,土匪沒釣出來,被同行的商隊打劫。”結果如何不用多說。


    你欺我弱小,待我真實身份亮出來,閃瞎一眾人眼,不知撓到多少人的爽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謝邀,人在長安,正準備造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燈闌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燈闌珊並收藏謝邀,人在長安,正準備造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