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旭:“灑金子,金山銀山都打不住。”


    李君璞:一樁喜事說不得變成治安事件。


    一文兩文的林婉婉真沒興趣冒著被踩踏的風險去搶,“這錢有什麽說法?”


    孫無咎伸著脖子往前看,隨口道:“好事將近吧!”


    祝明月三人齊齊往後退,一路退到牆角邊。


    段曉棠臉上全是禮節性笑容,“你們繼續,我們就不參與了。”


    孫無咎沒想到自己簡單一句話,把三人嚇到後退,解釋道:“圖個吉利。”


    祝明月默然不語,我們覺得不大吉利。


    還是杜喬深諳人心,“錢就是錢。”一文兩文,也能買幾個炊餅。


    若灑的金子,林婉婉說什麽也要衝上去搶一把,管它背後什麽含義,全是封建迷信。銅錢就算了,不值得冒風險。


    很快車隊過來,天上落下一堆銅錢。林婉婉靠在牆角看熱鬧,不禁雙手搭棚護在頭頂,這要被砸中也疼。


    收錢辦事,接了錢人群很快散去。


    孫無咎立刻招呼道:“上馬上車,跟著徐家的迎親隊伍走。”


    男方迎親後,也要把女方的客人帶走。


    李君璞方才接了兩枚,分段曉棠一半,“拿著吧,湊個趣。”


    段曉棠遲疑地接過來,“保存起來還是花掉?”


    李君璞:“隨意。”


    白秀然的嫁妝早在兩天前就送去徐家,眾人跟在新人樂舞後麵。


    還未出坊門,段曉棠見著四五撥障車的隊伍,裏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眼看天色愈昏,白湛生怕誤了吉時,同儐相們一商量,一車銅錢先往前走,打點前頭的障車人群。


    好在攔車的是男方女方同坊的鄰裏,多是湊湊熱鬧。


    李君璞同段曉棠騎馬並行,說道:“以前玩過頭的,障車錢比聘禮都多。”


    好在徐家白家都是架勢人家,一般的無賴不敢敲詐到他們頭上。


    進了徐家所在永興坊,樹枝上紮著火把,樹下燃起火堆照明,不遠處放著水缸預備火情。


    徐家大門門檻上放著一副馬鞍,白秀然執扇下車,在馬鞍上略微一坐,取其平平安安之意。


    隨即跨過門檻,徐家下人取來兩張紅色氈毯,落在她腳下,交替往前鋪行。


    段曉棠看他們動作行雲流水,大呼佩服。


    紅色氈毯一路將新人引到院落之中,徐家父母坐在上首。


    徐昭然和白秀然站立作揖,拜天地、父母、夫妻對拜。


    新娘隨即被引入青廬,新郎留下來待客,喜聞樂見的灌新郎環節。


    徐昭然先去裏頭的院子,多是高官或者長輩,譬如吳越就在這裏。自矜身份不會特意為難,隻要做足乖順模樣,老老實實敬酒即可。


    饒是如此,出來時亦是麵色微紅。


    袁昊嘉和袁昊安兩兄弟忙不迭給他往酒壺裏兌水,再往後,分不清是酒裏兌水,還是水裏兌酒。


    外頭院落多是一些年輕人,起哄的調笑的不一而足,考驗的不知是酒量還是膀胱量。


    段曉棠冷眼看著一群人起哄讓徐昭然喝酒,“風水輪流轉,等他們成親,說不得要還回去。”


    莊旭:“你怎麽知道,不是早先徐胖在他們成親之時,灌過?”


    段曉棠還真沒把握。


    徐昭然被人跌跌撞撞扶進青廬的時候,眼神尚且清明,往日“酒精考驗”,終於在此時發揮應有的作用。


    白秀然依舊執扇遮臉坐在榻上,看客們起哄,“去扇,去扇。”


    祝明月:“要念去扇詩了。”


    林婉婉:“這親真不是一般人能結的。”


    原還想白秀然雄鷹一般的女子,一整天隻能拿一把扇子,枯坐無聊。


    但對比徐昭然一天的所作所為,勝在清閑。


    若男女角色互換,林婉婉很是懷疑,讓白秀然一口氣背幾十首詩,能不能背下來。


    紅色的團扇終於挪開,白秀然真容露出,目波澄鮮,眉無連卷,朱唇皓齒,修耳懸鼻,看著嫵媚華麗。


    徐昭然輕笑兩聲,竟有些傻裏傻氣。


    二人食同牢,飲合巹酒,婚禮正式完成。


    段曉棠觀禮即將離開時,衝著榻上的白秀然輕輕揮手。白秀然看見,報之蕪爾一笑。


    莊旭見狀,立刻拉著段曉棠胳膊,“我們得回營裏了。”


    “行,行。”段曉棠轉頭交待,“我今晚去大營處理事,不回家。你們待會跟長林他們回去。”


    祝明月:“放心吧。”


    兩人一路往外走,在大門口遇上陳彥方,“世子在車裏。”


    內院的貴客沒有灌徐昭然,但對暫露頭角的吳越卻沒放過,或試探或示好。把關中的天差點捅漏的河間王世子,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他不似徐昭然有新郎特權,酒裏兌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庭廣眾之下沒法作弊,隻能一杯一杯喝,整場下來,說不得比徐昭然喝得還多。


    一打開車門,段曉棠差點被酒氣衝出來。轉身跳下車轅,“我騎馬。”毫不留情地把吳越甩在裏頭。


    莊旭不比段曉棠對酒味敏感,尚能待得住。再者喝過酒的都知道,吳越眼神迷蒙,但並非對外界一無所知。要學段曉棠跑了,明天說不得要穿一天小鞋。


    莊旭:“世子,要不要喝點醒酒湯再回營。”吳越這副架勢,擺明是要回右武衛而非王府。


    吳越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喝過了!”透過窗欞往外看去,卻沒看到段曉棠的身影,嘟囔道:“她跑啦!”


    莊旭直言,“段校尉不耐酒氣。”反正吳越不可能對段曉棠做些什麽,憑本事吃飯的人腰杆就是硬。


    吳越拳頭無力地錘座板,“她就是嫌棄。”


    莊旭無語,有些事看破不說破。


    回到右武衛,莊旭同陳彥方將吳越往營房裏一塞,交給近身下人服侍,轉身去公房。


    範成明等人早等在這裏,段曉棠拎著莊旭一路記的流水賬賬簿,吐槽道:“我要怎麽從一堆廢紙裏,找出錢來?”


    林金輝將麵前的算籌分段曉棠一半,“校尉,慢慢算!”


    段曉棠不會擺弄算盤,更不會算籌,那玩意在她眼裏,就是挑小木棍玩的。


    撓頭道:“我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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