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潛:“我寫的是話本。”關史書什麽事,祝明月給錢,她都同意了,你倆插嘴作甚!


    白湛:“還有臧霸哪是呂布的手下,先陶謙,後劉備,名屬呂布,兩人的關係近似於同盟。”


    潘潛堅持,“我寫的是話本。”


    白湛氣急,潘潛如此態度,分明是“知法犯法”,他故意的。


    祝明月不參與他們的話題,史同之爭,向來難以分辯。


    伸手接過潘潛本期的手稿,慢慢看起來。


    林婉婉分出一把瓜子,八卦道:“祝總,好好看看。”


    魔改版的潘氏三國,終於有兩分“圖窮匕見”,竟有點“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意味。或許潘潛本人都沒有意識到,但字裏行間顯露無疑。


    他筆下寫的不是帝王將相家譜、才子佳人故事。唯一留存的,大概就是那點英雄豪傑氣。


    祝明月甲方當的熟了,對潘潛也就沒那麽客氣,對幾處故事情節,行文對話提出意見。


    天氣將晚,潘潛不可能留在小院修改,答應明天送來。


    林婉婉:“我們明天要赴宴,申時來差不多。”


    白湛:“赴宴?”小院人情往來一般是祝明月出麵,何時林婉婉主動去的。


    林婉婉:“牛大將軍妻子壽辰,聽說他家有幾道私房菜,唯有宴客時才會上。”


    還有一個原因,嫁進河間王府的孫女牛韶容據說懷孕了。


    消息來源俞麗華,至少八成真。


    俞麗華比牛韶容更盼這一胎能一舉得男,河間王府傳承有序,他們這些依附王府生存的將門,日子才能好過。


    前些年的混亂日子,簡直不堪回首。


    若非替他人拜送子觀音,太過怪異,俞麗華非得把長安的送子娘娘廟,都磕一遍。


    現在左屯衛融入南衙大家庭,當然要走動起來。


    “哦,”白湛當然懂這些關係門道,轉頭和潘潛,說著剛才沒說完的話題,“不能繼續這麽寫了!”


    他倆都稱不上尊重曆史,但改編的方向明顯不一樣。


    白湛另尋外援,“祝娘子,著書該遵照史實來。”


    潘潛暗道,這時候知道尊重史實啦!


    祝明月:“我覺得不錯,我出的錢,就得聽我的。白二公子可以請潘郎君另寫一版。”


    林婉婉再插一刀,“你有錢麽,哦,你沒錢。壓歲錢都花光了。”


    再插第二刀,“你的閱讀口味,不適合東漢末年,應該去看東漢開國的時候。昆陽之戰,一顆隕石,一了百了。”


    孫無咎:“那有什麽意思!”


    潘潛:“某先告辭。”


    白湛和孫無咎追出去,勢必要和他分辯一回,改編三國到底應該怎麽改,不能瞎改。


    潘潛沒心情伺候沒錢又意見多的主顧。不理兩人,揚長而去。


    林婉婉假模假樣哀歎一回,“他們怎麽不長記性,知道說不過,還要追上去。”


    祝明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林婉婉:“明知山有虎,那就不要去明知山。”躺平得徹底。


    這邊廂林婉婉卷王退休躺平,那邊廂新一代卷王冉冉升起。


    杜若昭眼眶微紅,鼻子抽抽,手上抓著《黃帝內經》不放。


    杜謙已經進私塾,成日讀聖賢文章,但覺得生活沒有小妹這般痛苦,不由得縮小身形,避免引起注意。


    林婉婉曾經開玩笑問過,杜喬父親給兒子取名沒有考慮過諧音麽。


    杜謙,賭錢。


    顯然,從周圍人的表現看,長安不流行諧音梗。


    張法音手上幫杜喬縫一件新衣裳,勸道:“幼娘,若有不明白的,去東院問問你師父。”


    杜若昭放下書,轉而抓起一旁的鉛筆和紙張,自從四野莊能生產紙張後,林婉婉就給徒弟們準備了兩件套,紙張和鉛筆。


    布置起作業來,更是無所顧忌。


    杜若昭:“這就是師父布置的作業。”


    杜喬自問看過幾本醫書,不敢說精通,但勉強算入門。不敢給人看病開方,但吊書袋沒問題。


    杜喬:“什麽作業,和大哥說說。”


    杜若昭這才明白,入門第一天,謝靜徽說的“以後隻能靠自己”是何意。


    不過今天的作業,不管杜若昭,還是其他四個醫家出身的師姐,大約都隻能靠自己。


    因為林婉婉考慮到幾個徒弟年紀差不多到了,有必要了解一些生理衛生知識。布置的作業是——天癸。


    讓杜喬怎麽當槍手。


    杜若昭收好書本鉛筆抱在懷裏,“母親大哥,我回房做作業。”


    張法音:“去吧。”確定女兒聽不到,才繼續說道:“你們兄弟倆,讀書也沒這麽辛苦。”


    杜喬不輕不重道:“林娘子原先也是這般過來的。”


    林婉婉說不定更苦,畢竟長安不提供熬夜通宵或者值夜班的條件。


    張法音想一想林婉婉如今的“風光”,隻能安慰自己,都是學本事,女紅說不定針尖還要紮手指頭呢。


    杜喬原以為三人家鄉讀書都是如此刻苦,結果祝明月說醫學要求格外高,其他專業會輕鬆些。


    用林婉婉作類比,想必其他專業,也輕鬆不到哪裏去。


    以杜若昭如今的學習進度,不可能像在濟州鄉下一般,幫助張法音料理家務。


    她的大部分時間都被一件事充斥——讀書學習,似乎是一種“另類的幸福”。


    東萊海邊,孫字旗高高飄揚在港口。


    今晚輪到段曉棠上船體驗生活,從傍晚時就滯留在港口。


    撿了幾塊石頭堆疊在一起,再搭上一塊鐵絲網。


    放上好不容易從周水生那兒搶來的完整生蠔,配上調製好的蒜蓉醬。


    一邊吃著烤生蠔,一邊欣賞海上落日。


    當太陽緩緩落下,大海也漸漸變得寂靜。落日的餘暉灑在海麵上,猶如一片金色的錦繡。


    天空中,雲彩也被染成金紅色,彷佛是落日的見證者。


    秦景踱步到海灘,找到在此優哉遊哉的段曉棠。


    段曉棠衝他揮揮手,“秦大哥,這邊。”


    曹學海和於廣富連忙挪動位置,給他留出一個空來。


    段曉棠:“烤生蠔,嚐嚐。”


    秦景拿起一個,吹上幾口氣,慢慢放進嘴裏,鮮美甜嫩。轉頭望著身後的旗幟,“風向變了。”


    他們滯留東萊,就是為了等風。


    段曉棠同樣望著那麵被風扯向東北方向的旗幟,“是啊,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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