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然接過,察覺重量不大對,遲疑道:“裏頭是鋼鐵?”打造兵器的材料。


    裘彥慧笑道:“三娘子猜對了!”鋼鐵比金銀銅更加堅硬。


    周邊其他女眷紛紛傳看起來,一個個問起來。“會不會太沉?”


    裘彥慧:“試了兩天還好,若覺得沉,少插戴幾根其他的就行。”關鍵時刻命重要。


    寧嬋對裘彥慧的行動力歎為觀止,“我還想在衣袖裏,或者腿上綁把匕首就可以。”


    林婉婉:“我以前聽說,有人把匕首打造成發簪樣式。平時是首飾,抽出來就是一把匕首。”


    “或者手鐲裏藏刀片鋼絲,按下機關,刀片鐵絲就出來了。”


    裘彥慧:“林娘子,長安哪家金銀鋪可以訂做?”


    林婉婉:“隻是聽說過,長安應該沒有。”都是簪娘轉職鐵匠的傑作。


    “不過可以試試。”反正她們有錢又有閑,又不用親自化身鐵匠。


    徒留俞麗華裘彥慧等人思考,這種東西,該找首飾匠人還是兵器匠人製作?


    別人以為他們聊的是家長裏短,實際是刺客技巧交流大會。


    祝明月瞅著機會,將白秀然俞麗華裘彥慧拉到一邊。將草擬的文章給幾人看。


    裘彥慧看了好一會,文字內容明白,但潛藏的刀光劍影說不出來味道,隻能道:“看不大明白。”


    俞麗華強不了多少,“看起來倒是一篇好文章。”


    白秀然揣進自己袖子裏,“我明日帶去給舅舅。”


    幾人散去,裘彥慧俞麗華各自去找人私聊。


    荷塘另一邊,武俊江盯著徐昭然,腰間的佩劍瞧。


    往常沒格外注意過,千牛衛的製式長劍有何不同。


    但白秀然嘲諷的那句“你們這些搞儀仗的”,難免不讓人想到徐昭然。


    從中看不中用的千牛衛,聯想到他們更中看不中用的長劍。


    衛王猛攻皇城那日,右武衛和千牛衛監門衛內外夾攻。但當時真沒注意他們怎麽拔劍,劍鞘又如何處置。


    今天徐昭然穿著便服,佩劍也是自己的劍。讓武俊江無法再過多探究,算了哪天找個相熟的千牛衛士試試。


    他今日來除了陪自己妻子,還有娘家姐妹,也就是梁景春的母親武蘭惠過來。


    平時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掛在嘴上,但骨肉親戚關鍵時候怎麽能不幫一把。


    一般人真沒想到牛家能做到這份上。


    三司官員所在的水閣陸續有人進去。


    武俊江隻見一個寶藍衣裳的背影,進入荷塘另一頭的水閣。“那是誰?”


    牛府宴會被困一事,證明不僅要認識同僚,認識同僚的妻母,尤其是上司的家人,非常重要。


    這又不是自家的女眷親戚,能靠衣裳背影認人,哪怕臉轉過來,他們也不認識呀!


    武俊江周圍問了一圈,都不清楚,難不成是北衙的人?


    女眷們好歹共患難一場,平日交流甚多,認人不成問題。


    裘彥慧:“是左羽林軍的人。”


    旁邊一個北衙家眷補充,“她什麽都不知道。”


    所謂的“不知道”是指第一位見三司的娘子,什麽都沒有參與,隻是隨大流跑出來。


    祝明月早猜到三司聲勢巨大,實際不過是走過場。畢竟當日情況,通過南北衙將官的嘴,早傳出去了。


    舊事重提,不過是因為關聯甚大,又實在需要一份口供而已。


    從他們提審的順序就能看出來,不分官品誥命高低和軍衛差別,先易後難。


    前頭十幾二十位夫人娘子,從進去坐下到出門,每個人攏共兩三分鍾。


    幾句話翻來覆去。


    “實在不清楚發生什麽。”


    “當時嚇壞了!”


    “大家都走,我也跟著走了!”


    再問,她就開始哭!


    三司的人連句重話都不敢說,他們也沒一次招架過這麽多女人。


    一來人家沒犯事,是受害者;二來這些女眷的丈夫、兒子、公爹隨便拎一個出來,說不定比眼前幾個三司官員品級都高。


    俞麗華從袖子裏掏出兩張手絹,塞到祝明月林婉婉手上,“拿著。”都是沾了薑汁的。


    其他人能裝傻,她們不行。若遇到難以回答的地方,可以哭。


    管你是真動情還是演技精湛,或者物理催淚。


    為了體麵,不好撒潑打滾,但可以一哭二鬧三上吊。


    俞麗華:“三娘子要不要?”


    白秀然:“多謝範夫人好意,有準備。”大鬧太平坊時用過一次。


    轉頭問大夫意見,“婉婉,可以麽?”


    林婉婉點頭,“別哭的太動情。”


    半晌後想到,“秀兒,你裝小白花成麽?”如此彪悍的女人,誰會信。


    裘彥慧是過來人,“孕婦,情緒激動些正常。”


    戲肉終於來了,林婉婉進入水閣。開口就是老調重彈,“我什麽都不知道。”


    對麵坐最中間的禦史台官員,擰眉問道:“那林娘子為何用金簪,作勢刺莊夫人?”


    林婉婉一臉傻白甜模樣,“祝娘子是我姐姐,她怎麽做我跟著學。”


    三司的官員從沒有一天接觸過如此多女人的名姓。


    哪怕她們私下親昵直呼閨名,但在外頭,尤其是三司官員麵前,隻會稱呼姓氏。


    有的稱呼娘家姓氏,有的稱呼夫家姓氏,導致明明說的是同一個人,卻對不上號。


    禦史台官員:“你說的祝娘子,是右武衛段校尉的表姐?”


    林婉婉極度配合的點頭,“是她,我是段曉棠表妹。”


    一家人三個姓氏,官員無意探究段曉棠的家庭關係,隻能把林婉婉放走。


    林婉婉離開水閣,回到祝明月身旁,比一個“ok”手勢,“沒事。”


    在她裝傻充愣的精湛演技之下,薑汁手絹毫無用武之地。


    林婉婉之後,是那些真正動過手的夫人娘子。


    問就是老娘家學淵源,問就是我家對朝廷對皇帝一片赤膽忠心。


    從花廳逃出來,悶頭轉向跑進牛家祠堂。外頭的王府護衛太凶,不得已借了點武器裝備。


    至於把牛家牌位砍了當柴燒這種話,沒聽過。


    外頭傳言是什麽,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二兩馬尿下去,他還能與天公試比高呢,這都能信?


    傳言是傳言,但落到三司的口供上,白紙黑字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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