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逼得過緊,李弘業直接學表叔馮睿達擺爛,李君璞跳河的心都有了。


    回程路上,秦景和段曉棠並騎而行,親兵跟在後頭。


    秦景:“玄玉在長安,境遇不好?”


    段曉棠不知該從何說起,遲疑半晌,“看和誰比!”


    李君璞現在的困境,是杜喬潘潛求都求不來的。


    但將門和士族另有一套玩法,李君璞如今也是兩難。


    楊胤當初壓製得夠狠,馮李兩家自北征突厥失敗後,再未出過一個軍職。


    原先在軍中的,也被調去做文官。


    單看官職,旁人說不定以為這是一個像柳家一般的文官家族。


    但將門的底蘊在此,連在長安浪蕩混賬的馮睿達,上了戰場也是一條“瘋狗”,咬的敵軍膽寒,遑論其他人。


    東征和平叛,南衙和地方軍都損兵折將,換言之,空出不少蘿卜坑。


    隻看李君璞有沒有心思,再往這方麵發展。


    洛陽地方大,到處是現成的兵營。


    洛陽守軍打的狗熊仗,讓範成明都想把他們趕出去露天席地。


    吳越和孫文宴挑了兩個相鄰的空軍營進駐,一路行來,至少不用擔心背刺。


    現在洛陽周邊附逆城池全都交給左右翊衛去收拾,人家千裏迢迢從遼東回來,總不能真觀戰,撈不著軍功。


    段曉棠和秦景在大道口分開,各向西東。


    兩衛大營,不,現在該叫三衛大營。左武衛的殘軍也搭著右屯衛右武衛立營。


    三衛大營人馬加起來,也沒有隔壁江南大營人多,看起來淒淒慘慘。


    段曉棠在門口遇上範成明,問道:“範大將軍如何?”


    範成明鬆一口氣,“好多了。”


    外傷隻要熬過最初的出血感染發炎,範成達身體底子好,恢複起來快。


    語氣複又變得沉重,“我哥說要去送送李大將軍。”


    範成達實際是想,去拍拍李君玘的棺材,親口問一問,這就是你說的心裏有數!


    範成達心知,若非李君玘力挽狂瀾,弘農宮守軍隻怕全軍覆沒。叛軍揮師入關,直抵長安。


    但看看左武衛現在的慘樣,剩的小貓兩三隻,範成達也心疼。


    範成達和李君玘兩人,成長經曆、愛好、性情截然不同。但並肩作戰,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尤其周邊一圈蠢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說得上幾句話時。


    範成達真的沒想到,領兵卓絕的李君玘,會輕易折在戰場上。非得去親自見一見他的棺木才死心!


    孫文宴連著幾日來三衛大營,這會正坐在帥帳內,和吳越麵麵相覷,默默無言。


    行軍路上,孫文宴算是看出來了。吳越惜命得緊,若請他過營,必然要攜帶大批護衛,不如自己過來便利。


    打仗一時爽,但戰後的戰報戰功可就麻腦瓜。


    聯軍攻戰時,不隻配合策應,甚至可能完全混為一體同進同退,內部隻看兵種,不分來自長安還是江南。


    但輪到敘功請功的時候,麻煩了!


    例如甲將軍出身江南大營,但跟隨他執行任務的多是兩衛的兵馬;


    或者乙校尉來自兩衛大營,指揮的卻是江南大營的步兵。


    這不像去年關中剿匪時,幾個人一聚頭,你吃點虧下回補償回來便是。


    涉及到兩座大營,不同的將官,如山如海的軍功。


    如果說據實以報,我說我的人先登,你說你的人先進城,聽起來都沒錯。


    但拿到朝堂上論功該如何論,兵部和禦史台挑起刺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論理說大家都是忠於皇帝的,但吳越代表的是南衙,孫文宴身後有江南大營,有些利益寸步不能讓。


    所以在呈上之前,他們私底下必須對好口供答案,分好豬肉。


    孫文宴好歹有親兒子孫安世搭手,雖然之前在胡寧一事上處置糊塗,但這時候能用則用。


    至於牢裏的孫安軒,全當沒生過。


    吳越無奈,隻能把呂元正俞懷光拉來參謀,三對二,孫文宴再將周陽夏叫來平衡。


    論理吳越段曉棠範成明不管私底下有多少矛盾,但對外都是一致的。


    段曉棠追求公平,範成明思路跳脫,加之人年輕未必熟諳軍中規則和朝堂規矩。


    和孫文宴這樣老狐狸扳手腕,到底火候差點。


    吳越私下同兩位中郎將交待,“範二不用管,他有定遠將軍打底。”


    意思是將範成明的軍功散出來。


    呂元正為難道:“世子,範二的軍功,旁人不好接。”


    範成明除了在渡河之戰,親自上陣砍了幾個人,其他時候做的什麽?


    抓人、審問、抄家、給柴嶽下藥,統稱上不得台麵的髒活。


    旁人要不是差臨門一腳,真不想要這點軍功。


    但這點功勞,放在範成明身上,又不夠他再升一階,實在雞肋。


    吳越:“先把其他人的,議了吧!”


    閉門會議時,吳越一直按著眉心,糾結段曉棠的軍功該如何給。


    論理平叛中,表現最亮眼的是段曉棠和秦景。


    孫文宴給心腹愛將劃拉軍功,半點不遲疑。不用侵占他人的,秦景也足夠耀眼。


    但吳越犯愁呀,段曉棠的功勞沒問題,身份是破綻。


    這時候,不知該說吳嶺愛才心切沒有驗明正身,還是白家糊塗,隨便幫人落籍。


    現在難題落在吳越眼前。


    三衛大營校場邊上,一陣起哄喝彩聲。


    周浦和原以為長安南衙諸衛,都是像兩衛一般寬鬆。


    來這邊串過兩回門,接觸過左武衛之後,方才知道,像右武衛那般沒正形的才是少數。


    校場上秦景正和人比武,他原在東萊時,和兩衛的年輕將校比試過,隻是眼下的對手變成了三衛的將領。


    明眼人都清楚,此戰過後,秦景必然拜將。


    比起段曉棠偶爾顯的雲山霧罩有些花哨的練兵方式,秦景的武力更容易得到認可。


    眼下場中站的是寧岩和秦景。


    範成明貼心解說,“寧將軍大家都認識不多說,想當初我和秦都尉突襲鞏縣縣衙,抓獲柴嶽的時候,一陣嘎嘎亂殺!”


    寧封半點不給損友留麵子,“秦都尉負責亂殺,你負責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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