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駛出坊門轉向大道,和徐昭然等人匯合。


    白湛騎馬倚在一輛馬車前,衝裏麵道:“四娘,經書讀完了嗎?”


    語氣要多欠有多欠。


    車廂內白若菱沉默不語。


    林婉婉拉著杜若昭下車,跑到白秀然這裏來。


    林婉婉:“四娘子也在?”


    白秀然燦然一笑,“四娘在家待得煩悶,來陪我兩天。”


    實際是被白湛的道家經書砸暈,躲出來的。


    白若菱一個未婚小娘子,能去的地方不多,隻能跑徐家投奔姐姐。


    當事人在此,白秀然也不揭破,餿主意是林婉婉出的。


    林婉婉:“那正好,一塊玩的人又多了!”


    李君璞他們要打獵,林婉婉等人跟不上,也沒有興趣,全當去郊遊野餐。


    白秀然心知是兩批人,“哪些?”


    林婉婉掰著手指算,“我、曉棠、若昭、三郎不上山。”


    總之,勝業坊一行人,真正打獵的隻有李君璞叔侄倆,其他是去散步的。


    白秀然的情況,肯定是去不了的。


    林婉婉:“令姿無憂,四娘子,你們怎麽安排?”


    白若菱:“叫我若菱便好。”


    林婉婉從善如流,“好,若菱。”


    封令姿:“到地方看看。”


    白若菱:“我再想想。”


    孫無憂:“我陪三姐。”


    林婉婉等人都是至交,可信任之人。但不能將白秀然一個人放在山下,沒有自家人照料。


    林婉婉算是明白了,別管孫無憂等人,麵上如何溫柔嫻靜,但真到獵場,都是能搭弓射箭的。


    單論水平,甩杜喬柳恪十八條街。


    車窗露出一條縫隙,白若菱對勝業坊一行人不熟悉,見李君璞抱著一個孩子,以為是李弘業。


    問道:“那是東陽郡公?”


    白秀然:“小郡公騎馬在後頭一點,”人被李君璞高頭大馬擋住了。


    “玄玉前頭坐的,是柳尚書的孫子柳三郎,鄰居家的孩子。”


    轉而問道:“三郎怎麽騎馬?”


    林婉婉:“三郎見弘業騎馬新鮮,鬧著要共騎。”


    “弘業哪敢帶他呀!”


    白秀然好奇,“他們現在怎麽樣?”


    林婉婉領會意思,“過得去!”


    若李君玘還在,李君璞教導侄子,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反正最後有親爹托底。


    但現在的情況,輕不得重不得,隻能將就。


    好在兩個人,都不是古怪性子。血緣天性,相處得不錯。


    段曉棠私下懷疑,李君璞在外表現堅定,內心不知道土撥鼠尖叫過多少次。


    帶孩子,最難的情緒穩定。


    白秀然吐槽,“不像他當初說的那麽糟糕嘛!”


    林婉婉:“那是侄子。”父母都沒了的侄子。


    白秀然微微頷首,“也對。”


    外人不知李君璞秉性,但經李家承爵一事,也知為人正直。


    白雋幼年承爵,不知躲過多少明槍暗箭。


    李家的郡公爵位,既是李君玘以命換命掙來的,也屬李家全體所有。


    李弘業年紀小,可以先做世子,待成年後再正式繼承。


    但他直接承爵,敲定名分,可見李君璞的決心。


    一個普通的小孩子和一個小郡公,意義絕不等同。


    孩子夭折是常有的事,但一個朝廷正式冊封的郡公,一舉一動都不是小事。


    冷血的說,李君璞承爵,才是對李家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於他個人而言,有爵位加持,無論從文從武,中品官階中沒有限製。


    對李家全體而言,李君璞有才華且已成年,缺的隻是一飛衝天的機會。


    但李弘業隻是一個孩子,等他嶄露頭角,少說等十年。


    如今的局麵,既是李君璞不願意苟且,也是對兄長的敬重。


    封令姿好奇,“婉婉,駱家小娘子現在如何?”


    一車廂裏,兩個未婚兩個已婚未孕,隻有白秀然走在前頭,懷孕還未生。


    林婉婉:“還好。”


    林婉婉誰的八卦都會說,唯獨不會提病人的,至少在外人麵前不會。


    封令姿:“聽說要大擺滿月宴。”


    剖腹取子的產婦和嬰兒,死裏逃生,養住了,放哪兒都是奇聞。


    林婉婉收到帖子,卻不知陳家的規模,“很大嗎?”


    孫無憂:“家中收到帖子。”


    鄭惜娘打算去瞧瞧熱鬧,孫無憂亦可跟去。


    孫家徐家,遠的扯不上關係。


    白家和陳家駱家以前沒多少人情往來,可見是大辦特辦。


    白秀然接受能力強,不害怕談論這些事。


    封令姿尚未有孕,已經在擔心生產事宜,“剖腹取子,睡一覺能把孩子生下來?”


    林婉婉:“真有這種好事,我第一個用在秀然身上。”


    “陳家二娘子月子坐了大半,一直沒見人,你以為如何?”


    “別人坐月子,她是坐月子加養傷,誰身上劃條大口子,也是重傷!”


    也就陳家有條件,請得起乳娘。


    否則讓駱凝華一個嬌小姐親自喂奶,三管齊下,能把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命,折騰掉大半。


    這個理由強大無比,人有遠近親疏,真要是好事,林婉婉早推薦給白秀然了。


    封令姿歎息一聲,“就沒有無痛生孩子的辦法嗎?”


    林婉婉笑道:“我比你更想。”


    車廂外,柳三郎在馬上坐了一會,新鮮感過了,雙腿受不了。


    柳三郎:“李二哥,我回馬車坐。”


    李君璞:“行。”


    驅馬靠近車廂,右手將柳三郎,一個沉沉的肉團子提著,單手遞過去。


    車夫急忙接過,放進車廂裏,動作絲滑得如同糕點入盒。


    柳三郎是個喜新厭舊的,“還是竹馬好。”


    過了一會又變口風,“高頭大馬好。”


    杜謙逗他,“三郎,到底哪樣好?”


    柳三郎左右食指對對碰,糾結道:“不能都要嗎?”


    轉而思考,馬駕竹馬他騎馬,或者他在馬上騎竹馬的可能性。


    白湛打馬到段曉棠身邊,神神秘秘問道:“南衙現在流行的《三國演義》,是不是潘蘊華寫的那本?”


    段曉棠:“嗯,”交待一聲,“他染上些是非,你們別往外頭說。”


    白湛:“明白。”也不多問下落。


    想起當初為女眷請功的奏折,明明是潘潛的筆觸,祝明月卻“多此一舉”謄抄一回。


    或許是那時候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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