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璞半點不留情麵,“寫的都是廢話!”


    段曉棠說不過,梗著脖子道:“以後你就知道,這是時代的選擇。”


    白話文運動,懂麽?


    杜喬在戰火邊緣徘徊,說出一個符合“窮書生”人設的結論。


    “有沒有可能,是為了省筆墨?”


    段曉棠不敢苟同,“費腦子。”


    吃那麽多核桃,不是為了浪費在這上頭的。


    段曉棠彈彈紙頁,發出清脆的響聲,“又有幾個月清閑日子。”


    杜喬點頭,“嗯。”他也清閑了。


    臨到小院門口,杜喬給段曉棠挑明一個“噩耗”,“玄玉外放,往後怎麽辦?”


    段曉呆愣在原地,心底土撥鼠尖叫,她還沒找到替補!


    李君璠空手進來,沒見到段曉棠剛才坐的“布包”,不知道藏哪去了。


    李君璠坐到杜喬剛才坐的地方,“二哥,我不想去千牛衛。”


    輕鬆體麵,但這不是李家人的追求。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想去十二衛。”


    李君璞抬眸,他還想去呢。


    但嘴上不能這麽說,“李家與南衙少有淵源,千牛衛宮中南衙都可倚靠,往後路子走得寬些。”


    李君璠想到,馮睿達如今也老老實實在監門衛看大門。


    李馮兩家當初被楊胤輕易抽底,不就因為中樞沒人嗎?


    李君璞外放後,李家的確需要一個人,在長安聯絡交際。


    李君璠勉強答應,“嗯。”


    李君璞:“過兩日我帶你們夫妻兩去徐家走動。”


    李君璠腦中過一圈,不在李家過往的交際圈。苦思冥想,“徐家?”


    李君璞:“千牛備身徐昭然,你未來的上司。”


    準確的說,是上司的上司。


    隔日休沐,杜嬤嬤為杜和兒梳妝,念叨,“聽說世子出門去別苑了。”


    休沐日也不留在府中,全無親近的機會。


    至於哪座別苑,他們對王府庶務所知不多,分不清楚。


    杜和兒絲毫不在意吳越的去向,佩戴上耳鐺。“我出門禮佛,院子裏的事,嬤嬤多看著點。”


    杜嬤嬤也不知她為何犯了左性,泥塑是神佛哪有眼前人重要。


    苦勸無果,隻能默默歎息。


    杜喬早上在家裏搬了半上午菜,臨到時間,方才急急忙忙換衣裳出門。


    參與半日文會,文才沒沾到半點,曲江池的冷風吹了不少。


    無奈歸家,剛走不遠遇上趙瓔珞。


    杜喬:“趙娘子,怎會在此處?”


    幾人生意沒做到這邊來。


    趙瓔珞舉舉手上最後一張帖子,“蘭娘在接待客戶,花想容開業,有幾張帖子沒送完,我幫她送了。”


    杜喬估量時間,趙瓔珞送完差不多該回家。“我同你一起吧!”


    趙瓔珞拒絕道:“不順路。”


    杜喬:“走一走,活動活動骨頭。”


    趙瓔珞還未開口,眼角餘光掃到遠處行來一人。


    即刻拽住杜喬胳膊,拉到旁邊巷子裏,一直往裏拖。


    直到看不到巷口,趙瓔珞方才質問道:“你們還有來往?”


    剛剛來的人是褚生。


    杜喬隻覺得冤枉,他也沒想到趙瓔珞和褚生會遇見,低估了女人的記仇心理。


    解釋道:“隻是在今日宴會上見過,連招呼都沒打。”


    切割得幹淨。


    鑒於杜喬一貫來的人品,趙瓔珞選擇相信。


    她是此恨綿綿無絕期,真恨。


    回避不是怕尷尬,是怕自己真動起手來,抽他幾十鞭子。


    老鼠碰玉瓶,現在她才是玉瓶。


    再從巷口出去,難免不會遇見,兩人另擇了一條路。


    走了一會,趙瓔珞支支吾吾問道:“他現在怎樣?”


    這口氣,若不清楚趙瓔珞為人,說不定以為餘情未了呢。


    杜喬直覺接下來的話,趙瓔珞不會喜歡,“聽說受親戚提拔,做書令史。”


    趙瓔珞擰眉,褚家哪有顯赫的親戚,不對,可能是符家的。


    想到此處,不服氣也得憋著。


    人攀高枝,真得著實惠。


    趙瓔珞遲疑道:“幾品?”


    杜喬:“流外官無品,”想了想實話實說,“三年一考核,考核通過即入流。”


    趙瓔珞:“入流就是九品?”


    杜喬:“嗯。”


    三年,不,兩年後,褚生就和他平起平坐。


    趙瓔珞想起當初的“毒計”,“不是說他名聲壞了麽?”


    杜喬:“但他有親戚保舉。”


    就如文會上,大部分人知曉褚生無德無行,但除故意想找茬的,沒人會把舊事翻出來。,頂多背後取笑。


    何況男女那點事,無足輕重。


    除非日後有人特意整他。


    現實點說,人能借著一樁親事翻身,就是結的值。


    說到底,趙瓔珞勢不如人。


    趙瓔珞氣得胸口幾度起伏,隻要褚生過得不好,她就高興。


    但偏偏人青雲直上,實在氣不過。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個機會套一次麻袋。


    趙瓔珞:“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杜喬被“掃”習慣了,辯解道:“也不是人人都如此,你看徐昭然,李三郎,還有我,都不是啊!”


    事實勝於雄辯,趙瓔珞退一步,“行,你們不算。”


    兩人繼續往前走,剛要出巷口,杜喬忽然伸手攔住趙瓔珞。


    趙瓔珞知機,順從地往後退兩步,再慢慢伸出脖子,向外探看。


    巷口處是兩個年輕男女,趙瓔珞原以為是一對,男才女貌倒也登對。


    再看覺得不對勁,無他,男人穿著雖體麵,但在女人通身富貴映襯下,顯得有些黯然。


    落魄士子和高門夫人,原來是一對野鴛鴦!


    趙瓔珞口型:“認識?”


    杜喬默默點頭,準確的說,隻認識前頭的男人。


    柳信,河東大族旁支,五百年前,大概和柳恪家有點親戚關係。


    柳信頹喪道:“和兒,我是無能,若我能早點鼓起勇氣,去你家提親,就不會……”


    杜和兒沉聲道:“柳郎,你我有緣無分。從前種種,隻當一場幻夢,散了吧!”


    柳信忽然激動起來,想要拉杜和兒的手,後者微退兩步躲開。


    柳信:“和兒,不如我們拋棄長安的榮華富貴,尋一處山清水秀之地,再不管外界的紛紛擾擾。”


    杜和兒震驚不已,你哪來的榮華富貴,隻我有。


    她為何要舍棄長安的繁華,跑到野山林子裏去!


    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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