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高陽不想再提糟心的俘虜,殺又不能殺,放又不好放,世家缺莊戶,並州大營缺兵丁,但他們敢把人交出去麽!


    玩笑開過,翁高陽左右四顧,“孟伯文呢?”


    範成明:“領郡兵向東防守去了。”


    雖然範成明極力推薦武俊江接任,但薛曲考慮一番,還是讓與郡兵先有過一段時間接觸的孟章領兵。


    武俊江和段曉棠兩個禍頭子,天高皇帝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被他們玩的溜溜的,必須放在眼皮底下看著。


    別人都是因禍得福,孟章因為表現不“突出”得禍,有資格和翁高陽並稱兩大冤種。


    翁高陽之後歸來的是意料之中的餘項明,以及他手下的將官。


    比如活蹦亂跳的寧封,來不及得到狐狗們的提點,就被人盯上了。


    裴子卓拎著小錘錘竄到寧封跟前,“寧中侯,能與你比試一番麽?”


    寧封狡辯,“我倆不合適。”


    裴子卓:“我問過軍中沒這條規矩,寧將軍也接受了我的請教。”


    寧封歪著頭,“你贏了?”


    看這興奮勁,寧岩馬失前蹄?


    裴子卓並不氣餒,“輸了。”


    寧封不解道:“那你還找我幹嘛!”


    裴子卓:“想找你比一比。”不比試一番念頭不通達。


    兩人都算營中半風雲人物,不少愛湊熱鬧的漸漸圍攏過來。


    寧封當著眾人麵撒謊不打草稿,“可是我受傷了!”


    裴子卓好奇道:“哪裏受傷了?如果是手腳,我也可以綁起來不用的。”


    坦誠得讓寧封眼前一黑,他為何要跟著範成明去湊熱鬧,招惹一個愣子!


    寧封手緩緩往上抬,捂住胸口,麵容愁苦,“心疼!”


    裴子卓再傻也曉得寧封在推脫,質問道:“你不願意同我比!”


    寧封急忙點頭又慢慢搖頭。


    不遠處看半天熱鬧的莊旭實在看不過眼,轉過身手搭在範成明肩膀上捂著臉笑。


    寧岩看侄子耍寶,哪怕和餘項明站得不遠,也不打算問問他在戰場上表現如何,精神狀態說明一切。


    柳星淵和薛宇達交頭接耳,“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薛宇達搖頭,“看不明白。”兩衛所有人都表現奇怪。


    裴子卓在行營混吃混喝這麽久,就好一個以武會友。自恃武藝出眾者自會去找他比試,對手更新換代,吳越和薛曲並不限製他的行動,端的是如魚得水。


    寧封一跺腳,把底細交待得清楚明白,“兄弟你別為難我了,我真的挨不過兩錘子。”


    裴子卓步步緊逼,“不可能!”


    他在軍中待過一段時間,清楚兩衛賞罰公正,寧封身上的官階又不是假的。


    寧封:“我就是個繡花枕頭,風一吹就倒。”自黑到底。


    裴子卓:“你不是屢立戰功麽?”


    寧封避重就輕,“入營靠的祖先恩蔭,你不懂我們這些人,有爹靠爹沒爹靠哥,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保養好這張臉,找個有權有勢的嶽丈。”


    小話一套一套,裴子卓聽得雙目圓睜,不自覺後退半步,“真的?”


    寧封忙不迭點頭,“真的,你看我真誠的眼睛。”


    翁高陽看不過眼,扭頭道:“太不要臉了,和誰學的?”


    寧封的主將餘項明想不開口都不行,“近墨者黑吧!”


    寧岩替餘項明正名,“打小和範二他們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翁高陽念念叨叨,“他們這一條褲子塞了好多人呀!”


    莊旭搖頭晃腦,“太不要臉了!”


    範成明無所謂道:“封兒真不要臉的話,就會要求比試騎術。”


    裴子卓武藝大開大合,若到了寧封的長項上,稍微操作一番說不定能給對方種下心魔。


    莊旭站直身體,重新劃分陣營,“我們和你不是一類人。”


    我們有底線!


    裴子卓站在原地,一時分辨不出寧封說的是真是假,茫然四顧轉頭看向一起從河東出來,更信任的柳星淵薛宇達。


    柳星淵急中生智,“子卓,我家中新送了糕點,走,我們去嚐一嚐。”急忙把人拉走。


    寧封若全然廢物,兩衛的將官就不會如此輕鬆的看他笑話。


    裴子卓被拽著轉身,回頭看了一眼。


    寧封揮手笑道:“謝謝,我不吃!”全不顧人家沒邀請,自個把戲做足了。


    人一走,寧封臉上的笑容陡然卸掉,衝到範成明身旁,抓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大喊道:“你給我招惹的什麽人呀!”


    範成明好不容把晃得到處都是腦漿子找回來,“人品問題,溫六一塊去的,怎麽隻找你不找他!”


    寧封生出禍水東引的主意,“溫六呢?”


    莊旭:“他留守文城,不回來!”


    寧封撇嘴,“唉!”


    翁高陽看熱鬧不嫌事大,拍拍寧封的肩膀,“打鐵還需自身硬!”


    寧封:“我就是不想被當鐵打!”


    看看裴子卓的對手,再看看自己的對手,武力值一換算,也知道打不過嘛。


    寧封現在真看開了,若是剛被白秀然揍成豬頭那幾個月,不蒸饅頭爭口氣,說什麽也要上場試一試。


    現在嘛,結局已經注定,不如爽快認輸,換得皮肉不受苦。


    說到底他有軍功傍身,沒那麽在意虛名了。


    吳越和薛曲在人群之後,看完整場由寧封引導的笑話。


    薛曲趁機向吳越灌輸一些擇將的要求,“河東薛氏曾舉薦過裴子卓,但我覺得他尚欠缺一點曆練。”


    河東世家長於文才,論武力實在找不出幾個像樣的。反正年紀小,有時間再練練。


    吳越:“人情世故?”


    薛曲點頭,“對。”


    裴子卓心思無垢,若是無關緊要的子侄後輩,自是招人喜歡的。但若當下屬,上司得氣死。


    和段曉棠武俊江的氣法還不一樣,他兩是太有能力做了出格事讓人氣。但裴子卓一定是讓人無語的那種氣。


    薛曲:“單論勇力,裴子卓或可為將,但為將者不可隻有勇力。順風順水還好,一旦天時地利不如人意,就得栽一個大跟頭。”


    最好的用法是當一小卒,隻管衝殺便好,但裴子卓和他的家族絕不滿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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