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戰亂,世家嫡支殺過好幾輪,才讓世家隻留清名少有部曲,但就這僅剩的幾分清名已成皇家的困擾。


    皇帝用世家,卻不想世家再坐大。


    若吳越有的選,他也會先選聽話的世家子弟。非是偏見,一點點用人常識。


    好似現代招聘,有985\/211畢業生生應聘,誰還招專科生啊!


    這樣比喻有些牽強苛刻,畢竟經過高考檢驗,學習能力稍遜半籌,大吳寒門子弟隻是投胎運氣差些。


    實則稱不上差,至少超越大吳九成八的戶口,比每日擔心生計的百姓強多了。


    真要相較而論,大吳的寒門在社會經濟方麵的實力地位比之現代中產更勝一籌。


    薛曲並不擔心吳越對陸德業動手會引來多嚴重的後果,河南陸氏、吏部侍郎也就那樣。


    楊守禮把地方和百姓禍害成那樣,隻因皇帝幾分偏愛全身而退。吳越禍害一個緋袍官員,算什麽大事。


    說到底薛曲隻是南衙大將軍,本職是打仗平亂,隻要將亂軍鎮壓下去,功勞到手,其他的管不著也不用管。


    若非“前任”留下的攤子太爛,吳越想穩紮穩打,將往後的禍患都掃平,不會拖延到今日。


    薛曲踱步到行營邊緣原有的一座空帳篷,現在歸範成明,裏頭關著陸德業。透過帳簾縫隙向內瞟一眼,陸德業玉體橫陳躺臥在地。


    薛曲:“招了?”


    範成明忙著埋頭扒飯,給予大將軍最基本的尊重,顧不得嘴角的飯粒抬頭道:“吵吵嚷嚷、瘋瘋癲癲,先讓他安靜會。”


    也就是說不大配合。


    薛曲不用聞都猜得到陸德業身上必然帶些酒氣,揣著袖子道:“範二,待人不能這般粗暴,南衙的禮數呢!”


    範成明不同意,先不說南衙有沒有禮數,“他嚷嚷是七郎的姑父,不知道還以為是嶽父呢!”氣焰囂張得很。


    薛曲有大將軍的形象包袱,不然能回一句,世子上個嶽父什麽下場,你不知道嗎?


    薛曲慢悠悠道:“文官心髒手黑,我們這些年被王爺護得太好,也就你能文能武,能和他們過兩招。”不要臉會賴皮還能動粗。


    南衙這些年在吳嶺的領導下,不說內部一團和氣,至少對外擰成一股繩震懾天下。對皇帝盡忠,待下賞罰公正。


    範成明愣住片刻,眼睛一亮,“薛叔,你誇我啊!”


    薛曲以前關於他的正麵評價隻有一句,胃口好,是個敦實孩子。


    薛曲話噎在喉頭,“可以算是。”


    範成明自個圖一樂嗬,“嘿,能文能武!”


    薛曲換一副正經神色,“低調!”


    若這四個字流傳出去,旁人不知前因後果,會讓他在“慧眼識人”界名聲掃地。


    薛曲:“早點審出來為好。”


    範成明:“明白。”


    遲早讓陸德業開口哪些人參與其中,不然吳越向長安哭訴告狀都找不到對象,這麽大一個黑鍋,隻讓陸德業一個人背多不劃算。


    薛宇達滿腹疑惑回到河東賢良們聚集的營帳,一字不落的複述,“四叔說,陸侍郎言語無狀,開罪了世子。”


    柳琬微微搖頭,並不認同這一理由,“陸侍郎非是直言取禍之人。”


    沒腦子是一回事,但嘴巴得罪人是另一回事。


    世家子弟自幼浸淫各種宴會場麵,應酬言語都經過專門訓練。


    陸德業在名利場混了這麽些年,從不因耿介聞名,怎麽可能初見麵得罪吳越。


    將問題歸結到兩人可大可小的私怨上,有的是餘地,反正風波和他們沒關係了。


    柳星淵好奇道:“怎麽開罪的?”


    進入行營好一段時間,足夠清楚吳越待他們不冷不熱,恰是因為本性冷淡疏離,姑且算一個不美妙的誤會。


    薛宇達木然地搖頭,“不知。”


    心底掛念的另一件事,薛曲私下提醒,日後若想出仕,直接請長輩恩蔭舉薦,最好不要走的吏部的路子。


    顯然,陸德業之禍和吏部有關。


    行營外頭的人不知裏頭的風雲,段曉棠默默將心結消解得差不多,祝明月遠道而來,補上最後一環。


    原先準備的那些新鮮而輕鬆的話題,就派上用場了。


    趙瓔珞手裏依舊揮著嫩枝當做鞭條,時不時在空氣中揮舞幾下,威風又自在。唇角挑起一抹笑容,“徐六筒滿月後,常常舉著手腳,一動不動地看,好像第一次發現自己長了手腳似的。”


    趙瓔珞微微抬起右胳膊,豎在麵前,眼睛直視,模仿動作。成人做來有幾分傻氣,換到小嬰兒身上隻剩可愛。


    若非白秀然剛出月子,身體不爽利,該是她千裏單騎而來,問段曉棠想不想開!


    段曉棠深知,家裏幾個女人限於年紀閱曆,對嬰兒都稱不上愛心爆棚的人物。


    事出反常必有妖,除非徐六筒長開了,是和顧小玉一樣的小帥哥,亦或者……


    段曉棠思路寬廣,笑道:“你和長林發展到哪一步?”


    趙瓔珞俏麵微紅隻憋出三個字,“止乎禮!”


    段曉棠還在想前麵三個字程度幾何。


    祝明月作為旁觀者,調笑道:“可憐的小幼娘,估計現在都沒鬧明白,她大哥把她推出來做了什麽?”


    給東院送芍藥,以為是孝敬師父的。送吃的,那是鄰裏友愛;休沐一塊出去玩,更是坦坦蕩蕩……


    拿親妹妹當僚機,杜喬也真幹的出來。


    杜喬這麽一番做派,想瞞過張法音不可能,現在看來,她的態度至少是——不反對。


    杜喬這溫水燒的,祝明月都看不過眼了。


    趙瓔珞被戳中心事,小嫩枝揮起來,氣急敗壞嚷嚷,“讓你們說!”


    段曉棠見勢不妙,立刻玩笑道:“趙娘子生氣啦,快逃。”


    三人作勢,兩個逃一個追,在自由的田坎上自在奔跑。


    祝明月在前,段曉棠斷後,時不時回頭挑釁一二。


    段曉棠:“我一個堂堂朝廷將軍,要被你追上,多丟臉。”


    “追我啊,如果你能追到我……”


    單論速度,趙瓔珞不是段曉棠對手,但追上祝明月不成問題……說來不過是好友間她在鬧她在笑的小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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