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輝裏裏外外轉一圈,他家中多用陶器,打聽過的瓷器的價格,歎為觀止,果然隻有大戶人家才用得起。


    絲綢最初隻是一種名叫蠶的蟲子吐出的絲,瓷器也隻是泥與水的混合物,經過火烘烤。後來一匹絲綢一件瓷器,比許多人積累一生的家業還昂貴,這是何道理?


    林金輝收拾好各種三彩人物動物俑回到原地,見高德生拿著一個細口花瓶打量好一會兒。


    他培養出一些眼力,“這是青瓷,”加上一個限定詞,“上好的。”看著比其他的好多了,簡直不像一個品種。


    高德生遲疑道:“好像是秘色瓷,以前東家有兩件,珍而重之的收著,輕易不給外人看。”


    高德生的來曆在右武衛部分人眼中不是秘密。能被長安大商戶珍藏的,會是一般貨色?


    林金輝:“值多少?”


    高德生:“千峰翠色,晶瑩潤澤,色澤猶如湖水一般清澈。外頭所有的加一塊,都不如它一件。”


    林金輝捂住胸口,幸好清出來了,要把昂貴的秘色瓷當普通青瓷賣了,死了都得氣活。他不識貨不要緊,買家識貨就成。


    招手道:“快,拿草來,拿好草!”也就這條件了。


    這價格說的他都心動,哪天致仕回家研究和泥去。


    林金輝:“高管事,快看看,有沒有其他秘色瓷。”


    絲綢放久了會褪色,瓷器沒有這般顧慮。需要傳信問問莊旭的意見,秘色瓷要不要留下來日後再做打算。


    另一邊郭景輝的清點工作麻煩多了,藥材不僅要看品類,還要看年份、炮製辦法判斷藥性留存幾何。


    軍士不解地看著郭景輝將剛分出來的黃芪分成兩堆,撓撓頭,“大夫,你是按粗細分的嗎?”這活他也能幹。


    郭景輝:“年份藥性。”指著左手邊,“這一堆是五年份的,”右手邊,“這是七年份的。”


    想想四野莊人工種的藥材,兩三年即可成熟。日後不知要給他這種老大夫增加多少負擔。


    千年靈芝萬年參的說法,軍士是知道的,別看隻差兩年,價格定然不一樣。


    大部分軍士都不通藥理,更別提藥材。在一堆被妥善保管的物品中,不能吃不能用還有怪味的東西,不是藥材是什麽。


    當然不是所有藥材都值得被珍藏,譬如血餘炭、人退、人中白、淡秋石、人中黃……這些東西,平日普通人並不想碰,更提不上收藏。


    段曉棠進來時,郭景輝正拿著一塊黃色橢圓狀的東西,一麵凹凸不平有溝紋,另一麵較為光滑。


    段曉棠好奇道:“這是什麽藥?”


    郭景輝平淡道:“紫河車。”一樣東西入了藥,就該用平常心看待,“入藥,或與雞肉燉煮皆可。”


    聞名已久的紫河車,原來長這樣。


    段曉棠見旁邊打開的盒子,少說十幾個絕不一樣的黃色碟狀物,後退半步,她有忌口,不是什麽東西都吃的。


    軍士眼睜睜看著段曉棠快速離開,“將軍怎麽走啦?”


    郭景輝意味深長道:“因為她懂一點藥理。”


    半日的辛苦即將告一段落,祝明月和林金輝先後看過今日清點的結果。大頭的貨物明日會從行營運過來。


    林金輝早得了莊旭的吩咐,轉達道:“祝娘子若看上哪些東西,隻管開口,價錢好商量。”


    賣誰不是賣,和祝明月做過幾次生意,知道她圖雙贏,人情賣給自己人不是更好嗎。


    祝明月醜話說在前麵,“我現在的情況,可能無法立時付清錢帛。”此行是來探親,不是搞采購的。


    林金輝:“正好想在你那兒訂些東西,賬等回到長安後再結,多退少補。”


    祝明月:“要哪些?”


    林金輝:“酒,就是你送營裏的地瓜燒,成藥、還有毛衣鞋子。”好多人的鞋子穿得露腳趾頭,幸好天氣轉暖,編草鞋能應付一陣。


    祝明月:“前幾樣可不便宜。”


    林金輝:“我們能應付。”


    祝明月轉頭谘詢郭景輝的意見,確認大部分藥材濟生堂用得上。藥材形成條件限製頗多,不似布帛瓷器,拿著錢費些心總能找到合意的。沒有就是沒有,尤其是珍稀藥材,可遇不可求。


    最終以市場價八成包圓所有藥材,包括一些邊角料的東西。她若是挑挑揀揀,剩下的打包成福袋都不好賣。譬如讓段曉棠很介意的紫河車等藥材,祝明月並不在意,她反正不吃。最後藥方開出去,落在誰嘴裏更不關心。


    祝明月覺得自己待林婉婉夠意思,每次花大錢都想著她。


    忙忙碌碌三天,莊旭親自來昌寧和祝明月對接暗拍事宜。


    祝明月:“布帛暫且分為絹、紗、羅、綾、綺、錦幾個大類,錦價高,拆成三份拍賣。”


    莊旭見紙張上理出的初步底價,微微點頭,“可。”


    祝明月:“瓷器則分為青、白、雜色、三彩、秘色瓷幾樣。”


    莊旭沒有將秘色瓷收回去,普通人家視為珍寶,高門大戶多少有幾件,拍賣會總得有幾件撐場麵的東西。


    將各類東西總價加在一處,勉強符合預期,而且這些隻是底價,還有上漲的空間。運作得當,接下來兩衛的糧食就不必擔心了。


    莊旭額外詢問祝明月明拍如何操作。


    祝明月:“古董字畫找到銷路了?”


    莊旭:“行營作客的河東子弟們都識貨。”


    別怪他隻逮著一隻羊薅,誰叫它如此肥美。此時不到時機,河東子弟在行營裏一窮二白,隻能等戰後,經過他們老家時再籌備一場。


    若流拍,長安有的是狗大戶接盤。


    祝明月不得不佩服莊旭的精明,想必第二次明拍,要的不是糧食,而是直接錢帛結算。


    莊旭介紹去河東的人員,“齊銳鋒,右屯衛昭武副尉。此前受了些傷,接下來難以上陣,便同你們去河東壓陣。”


    林金輝官階太低,和本地士紳對上不占優勢。將領們一入戰場再去他地太敏感,而且接下來有大用。


    和範成明之前休戰期間去河東接人還不一樣,人人都知道他是吳越的私人。隻能勞動齊銳鋒這個病號校尉出馬去壓陣。


    至於柳星淵,莊旭隻有一句評價,“是個識時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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