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趙瓔珞將杜喬的信件交給柳恪和李君璠。不用看都知道內容,請他們幫忙看顧家人。柳恪那封裏頭可能還有一點關於學問的探討。


    秦本柔聽聞杜喬外放,一時捉摸不出來由,“怎麽好好的外放了?”不是出差麽。


    柳恪隻得感慨一句,“事已成定局。”


    秦本柔:“那西院他們還住不住?”


    不住的話她要準備一份程儀,全了這段時間的情誼。還要交待牙人尋找新租客,但也知道想找到杜喬和杜家這樣省心且令人安心的不容易。


    等到柳恪從國子監出仕任官,家中壓力沒那麽大,就不用再賃屋維持了。


    柳恪:“長林一雙弟妹要在長安求學,房子繼續住,所以母親平日多照應照應杜家伯母他們。”


    秦本柔一口答應,“這算什麽事啊!”


    周圍幾戶人家都是年輕人,友善是友善,但少有能說到一塊去,她本就和張法音走得近,兩人時常約著去寺廟上香遊玩。


    趙瓔珞清點其他尚未送出去的信件,考慮找個什麽時候送上門去才好。


    祝明月見她坐立難安的模樣,勸道:“不用著急,他們會過來的。”隻要有一個,也能捎帶腳把其他信送出去,不需要一家一家上門跑。


    祝明月倒不是神機妙算,先前收到白秀然傳信,說她會稍晚些時候過來。


    不隻商人,時人都信奉趕早不趕晚,尤其拜訪這件事,但到他們的關係,並不在乎虛禮。要是沒有宵禁,白秀然半夜上門來找人玩都行。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白秀然拉扯著一大幫子親戚上門了。


    隨行人員包括她的夫婿 、兄弟、以及兄弟的舅兄。


    祝明月再重複不知第幾遭的文城“賣官”事件始末,聽眾全是義憤填膺。


    孫無咎氣急,“若是早一點,哪怕早一天……”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孫無咎私下複盤過無數次,最好的結果無非是將杜喬保下來。因為杜喬是他們的友人,但這件事影響甚深,流毒甚遠,隻保下一個杜喬遠遠不夠。


    以一個頂尖謀士的素質來要求,至少能利用一天的時間差,說服陸德業放棄這個缺了大德的主意。


    可他會放棄麽,不可能。得了哥情失嫂意,他在前方臨時反水,長安的人會放過他嗎?


    世子挑軟的捏,吳越雖掌兵權,卻不涉政務。賭的就是吳越不可能真弄死他。


    待孫無咎情緒緩和下來,祝明月玩笑道:“長林很是感激你為他做的一切,若回長安定陪你打上三天三夜的麻將,保證不算牌。”


    孫無咎一時語噎,“本公子需要他算牌麽!”反應過來話沒說對,找補一句,“需要他讓嗎!”


    白湛一時沒忍住撲哧一笑,好在大舅哥牌技雖爛,但牌品尚可。


    林婉婉跟著感慨,“長林一個人在外頭,連個牌友都沒有。”


    徐昭然深刻體會到林婉婉這張嘴的功力,好的靈不靈不知道,但壞的一定靈。描補道:“曉棠不是在嗎?”


    林婉婉斜了一眼,“曉棠怎麽可能和長林在軍營裏打牌!”她對自己的要求可是十分嚴格的。


    兩人一打岔將不吉利的話題岔開。


    白秀然找到一個私下的機會,仔細詢問段曉棠殺俘一事。


    祝明月手握當事人第一視角的心路曆程,可以想見段曉棠抉擇的艱難。


    但白秀然聽完隻有五個字,“殺了便殺了!”她原先擔憂的不過是此事別有內情,但兩軍交戰,早該做好死的覺悟。


    段曉棠出於懲惡揚善的理由殺俘,在某些“胸懷大誌”的人來說顯得有些矯情,但也切實保證俘虜們不會在背後生亂。


    祝明月怔怔望著此刻有些陌生的白秀然,似乎比她想象得更加殺伐果斷。


    不用別人的道德要求自己,果然會輕鬆很多。


    送走關心的親友,祝明月問道:“秀然他們家裏有什麽事嗎?”


    白秀然等人除了來的晚,穿著打扮格外隆重,一看就是出席正式場合的裝扮。


    林婉婉:“秀然她妹,四娘子若菱定親了,今天大概是三書六禮中哪個環節吧!”


    他們和白家來往不多,白若菱見過兩麵稱不上相熟,以他們的交情,頂多出嫁時添份妝送一送。


    祝明月:“訂的誰家?”


    林婉婉隻之前聽白秀然提過一嘴,“也是關中大族,”左手伸出四根手指,“四世同堂,未來的塚婦。”


    白若菱一個庶女,能嫁給未來的宗子,成為一個大家族的女主人,該是走了天大的好運。但也不看看她爹是誰,還不知誰交了好運呢?


    祝明月:“四娘子能撐下來?”


    在祝明月看來這就是一個外表光鮮內裏腐壞的蘋果,真吃下去會不會被毒死不知道,但肯定不好吃。


    依照白家原先的規劃,對白若菱的婚姻安排該是相近家世的旁支妻子,除了皇帝,沒人敢納她做妾。


    白若菱要撐起的隻是一個小家庭,而非一個大家族,甚至一個世家。


    依祝明月淺薄的了解,世家對塚婦的要求不亞於跨國公司對ceo的,甚至更高。


    同為白雋的女兒,白秀然和白若菱從小的要求就不一樣。


    白秀然有承擔的一個大家族的眼光和能力,也是塚婦。但她頭上隻有一重婆婆,而且婆婆常年在老家,並不插手小兩口在長安的生活。


    或許再過幾年,白秀然生下三四個兒女,能保證嫡係血脈傳承後。也會被安排回老家盡孝,從婆母手裏接過家族的庶務,但那都是好些年後的故事。


    白若菱的困境近在眼前,頭上三重婆婆,且得熬個幾十年才能挺直腰杆。


    不能說白雋對這個庶女不好,沒誰賣女兒是賣去做塚婦的,旁人說起來還得誇他為女計深遠,隻是到底不如對白秀然來的那麽體貼,其中甘苦隻有個人知。


    林婉婉:“不撐也得撐呀!”這是正兒八經的聯姻,代表的是白家的臉麵。“白二的嫂子把她帶在身邊言傳身教。”揠苗也得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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